1。背景
1988年和1989年初東歐的匈牙利和波蘭的共產黨政府在大選中失利,共產黨從此退出了曆史舞台。而蘇聯的戈巴契夫幾年前也提出了新思維。
1988年由於中央開始實行價格雙軌製,在全國範圍內包括生活必需品在內的價格開始飛漲,而廣大幹部群眾的工資水平卻幾乎還在原地踏步。在當時全民經商的號召下,那些高級幹部的子弟利用他們父母的特權和價格雙軌製的弊病倒賣所有可以倒賣的:小到彩電,冰箱,大到汽車,火車車皮乃至軍火。。臭名昭著的康華就不用說了,而在上海社會上盛傳著趙紫陽的公子要上海給他準備1000輛上海桑塔納。體腦倒掛在當時是最為突出的矛盾,流行一些諸如造原子彈的不如賣茶葉蛋的,教授教授越教越瘦等等戲言。在上海普通群眾眼中,改革開放中產生的首批萬元戶大都是些山上下來的,或者是提籃橋放出來的市井地痞。
總之,全社會對此怨聲載道,牢騷怪話充斥整個社會。二,三月份西藏人又在拉薩製造所謂獨立事件,真是“山雨欲來風滿樓”。四月份胡耀邦突發心髒病,不久即去世,北京的各大學學生開始借此事件集會並上了大街,
2。上海學潮
我當時是大一學生,上海學生考上大學後就萬事大吉了,在學校裏忙著參加各種俱樂部活動,看外國電影,跳舞派對,談男女朋友是當時的時尚,總之上海學生熱衷於各種社交活動,而遠沒有北京學生那樣對政治充滿著極大de熱情。北京學運已經如火如荼,而上海各大學還是按兵不動最多是些大字報,一冷一熱在當時社會形成了巨大反差。
要知道在87年初的倒胡耀邦的學潮,上海的學潮和北京的學潮可是旗鼓相當的,毫不遜色!但是不久隨著四二六動亂社論的發布北京的學潮進一步擴大,並借時任上海市委書記的江澤民整頓上海世界經濟導報事件,上海的學潮也終於大規模爆發,上海的複旦,同濟和華師大是89上海學潮初期的主力,而上海交大則是在此次學潮的中後期才成為了主力。
我們學校已本地學生為主,外地學生隻占很少比例,所以幾乎沒有什麽動靜,但是實際上院係領導當時都很緊張,而係裏麵的指導員都要求學生們每天必須來上課,不得請假,六四後不久學校的姓金的黨委副書記由於在這段時間內表現出色,被提拔成為團市委副書記,而十多年後我在新聞中看到他因貪汙受賄被判了8年還是9年,這是後話。
不久形勢逼人,我們這些上海本地的學生也不得不罷課上街了,遊行前我們都拿到幾張歌詞,一看都是些老的革命歌曲如團結就是力量,國際歌等等,外地學生打起了學校和院係的大旗(上海學生是絕對不會做這種衝頭的)學校出發經上海黨政機關中樞,康平路市委辦公室即康辦轉淮海路到外灘再轉到人民廣場聚集。後來政府和學生對話開始了,上海的政府代表是吳邦國和陳至立,在電視直播中陳至立的表現是軟硬兼施,滔滔不絕,我們都說這個女人了不得,而吳邦國的表現則遠遜於陳。
而不久前由於江澤民在中蘇友好大廈召開全市幹部群眾大會強硬的宣布停辦整頓世界經濟導報並撤了主編欽本立的職務(要知道欽的黨齡比江還要長得多),而受到了趙紫陽身邊人的責難,據說江當時很緊張也很後悔,多次和身邊的幹部說他已經連日幾天睡不著覺了,並準備下台回家去賣白薯,李鵬在5月19日北京宣布戒嚴前,上海的學潮達到了頂峰,我印象象很深的是當時連小學生也上街遊行了。
3,戒嚴和六四
北京宣布戒嚴後,上海的學潮開始逐漸降溫,我們也回到了學校複課,而一起參加上街遊行的老師們也紛紛開始撇請和學潮的關係。但是美國之音我們是每天必聽的。我記得6月3日晚上我到同學家去打牌,沒多久就有人打來電話說北京已經開槍了,我匆匆回到家。父親和母親都很緊張,他們都是入黨幾十年的老黨員,尤其是父親和趙紫陽的政治秘書鮑彤一解放就在華東局組織部一起共事,有著很深的友誼。父母從開始就不同意學生運動是動亂的社論,更反對北京戒嚴,父親一直說經過長期革命鬥爭鍛煉出來的中國共產黨絕對不會給學運搞垮的,學運就是反官倒,反特權,是人民的要求。但是父母親尤其是我母親都沒有想到人民的子弟兵會對學生和市民開槍,而且打死了這麽多人,而事實讓他們目瞪口呆,他們沉默了。。。。。
六月四日是周日,滿耳都是來自不同地方的流言,而父親晚上要到福建廈門去療養,但是市內的交通已經完全癱瘓,單位的車隊打來電話因為安全原因無法出車,父親,我哥和我就隻能一起騎自行車到新客站,一路走街串巷,沿途到處可以看到被推到馬路當中的公交汽車和三三兩兩的人群,而交通警察一個也沒有看到。我們一邊騎車一邊擔心火車會停駛,化了近45分才騎到上海火車新客站,車站裏有很多行色匆匆的外地學生,看得出他們都是趕回老家,還好火車正常發車。但是騎車回家麻煩了,我哥就騎一輛帶一輛硬是騎了回家。
第二天學校當然是停課,但是我們都不約而同地趕到學校,然後一起自行車到交通大學去,我印象最深的是交大的包兆龍圖書館外都是學生和外來人員,到處是花圈和大字報,還有各種各樣的“最新消息”,氣氛也挺緊張,可惜當時忘了帶相機拍下這個可以永存記憶當中的曆史場景,真是令人遺憾。
晚上聽說光新路鐵路道口,人群聚集而且人數越來越多,並且南北火車都給人們攔停了,最後事態進一步擴大,有人竟然放火把列車燒了,火光映紅了夜空,是否有傷亡就沒有印象了,這也許是上海在“六四期間”最為震撼的一幕!
幾天後,當時的市長朱鎔基發表電視講話,在講話中他嚴厲地警告:你們不要以為要變天了!這讓大家有些不寒而栗,再後來放火燒火車的幾個人都在電視直播的公審後給槍斃了,我印象中有個被槍決的縱火者,一看其神態就是精神疾病患者,平日裏人家給他的綽號叫毛估估。據說在光新路鐵道口人群聚集時,在場有不少便衣警察,然後一對一跟蹤抓人。
4。尾聲
時光匆匆,轉眼30年過去了,北京發生的那場政治風暴的親曆者都不再年輕,但是那些驚心動魄的場景卻令人終生難忘,留下這些瑣碎的文字聊表紀念,畢竟我們曾經年輕過和經曆過那場曆史事件,我們也曾經為共和國的民主和法製建設努力過,無怨無悔。
我今天又想到了他。
而且我認識的幾個上海女人都是非常好的賢妻良母,對自己的家庭角色盡職盡責,令人欽佩;一講鄉情濃鬱呀。
朱鎔基的講話好像還說曆史會給說法的,具體忘記了。
務實的“上海幫”借機登位,所以中國在後來的幾十年可以在各個方麵告訴發展,有了今天的“厲害國”
胡耀邦的事件,讓人想到“成也蕭何 敗也蕭何”的故事,頗有諷刺意味
在上海大學裏,外地生平日裏不受待見尤其在上海女學生中,他們借機想做“英雄好漢”,可惜他們的生活習慣改不了,張口就是刺鼻的大蒜味,生活邋遢。。。。。
當年是龍年,1976年三星隕落,1989年六四,
孤身擋如同龐然大物坦克的,一定是猛士。向他致敬!刑天舞幹戚,猛誌固常在。
上海音楽學院的遊行隊伍最壯観、隊伍前列是西洋楽器合奏開道。到一大十字路口、停下合奏合唱、市民熱烈鼓掌、気雰十分感人
隻看到過一次市民遊行的隊伍
大學生還阻止過早晨公交車的運行、不過大家各想辦法継続上班。和北京有溫度差
當時上海市長的朱容基電視講話、也沒対上海學生遊行上網上線、起到良好的按撫作用
當時上海的情況大致如此。64那天市區內有不少地方有人聚集、還有人展示了”血衣”説是北京送來的、対此記得上海報上後來対這個血衣掲示了”真相”。當然、展示”血衣”的那位也抓了
那時社會因為腦體倒掛積蓄了很多憤懣的情緒,尤其是知識分子,可中國式的君子不言利卻在整個抗議過程中幾乎沒有提這點,這是六四的一個重要成因,改革初期的收入分配不均衡,造成廣大知識分子的心理失落,那麽他們就要精神上的民主自由。現在可好了,知識分子也墮落了,六四後全民至少爭取到了發財的自由。
我昨天在看台灣拍的紀錄片時就想,六四的契機是紀念胡耀邦,可之前倒胡的也是學生,可見群眾情緒之任性,曾有句口號:寧要四人幫,不要胡耀邦。
我那時對上海的印象就是《世界經濟導報》事件,後來江還為此做了檢討,說自己處理急躁。其實上海幫是六四的最大受益者,江朱曾吳陳王都在六四後直升中央,由地方大員一舉變成國家大員。
一講還提到上海市民的價值觀,¨衝頭¨,有意思,可我們這裏第一個貼大字報的,遊行時帶大家喊口號的,都是最有才華的人,舉橫幅的有一位女研究生,平時挺柔弱的,那天看上去那麽有光彩,我非常敬佩他們。當然,裏麵也有投機的出風頭的湊熱鬧的。
毛估估,上海話真有意思,挺形象,我懷疑那位當坦克的可能就屬於此列。
記得那年年初,一位師長就說今年要出事,因為大家思想太活躍了。多年後王提及的《舊製度與大革命》似乎仍然是對這個事件的痛定思痛,隻是他們的立場不一樣,是從另一種角度解讀的。
紀念六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