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洛安原創——《大劫持》第十五章 大鱷的陰影

(2017-04-15 06:08:57) 下一個

15,大鱷的陰影

華急忙出去尋找,我隨後跟上。衛生間裏沒有人,泰國人不見了。華慌張起來。他瞪大眼睛開始朝我吼叫,他說肯定是我們拐走了他的人。他叫著甚至罵著要我立即把人交出來。亨特回來了。亨特不理睬他的吼叫,隻帶我們去監控室。在監視熒幕上很快就發現了泰國人。不知是怎麽搞的,他竟然已經到了一個小餐廳裏,坐在餐桌旁痛飲威士忌,華見到此情景立刻泄了氣。事後我們得知,這個泰國人吸毒嗜酒。

 

他一定是在廁所裏吸食了毒品,而後昏昏迷迷地闖到了餐廳。在那裏發現了威士忌,便不顧一切地舉瓶狂飲起來。華尷尬地解釋說,這個泰國人是他請來鑒定賭石的專家,但是此人有毒癮又有酒癖。沒有辦法,華現在隻能等待昏沉沉醉熏熏的泰國人清醒後再作打算。

 

發生了這種情況,他怨不得任何人。華居然為此向我道歉,他對自己剛才的失態表示自責。他用那雙死羊眼盯著我,臉上不再有以前的輕蔑,反而是帶著阿諛的假笑。看著他這副嘴臉和善變的語言作態,我頗多感慨。這個無道德底線的有錢人給我如此灰暗的印象,我總覺得在他身上嗅到了一股墳塋的味道。

 

泰國人呼呼大睡,他躺在溫暖的客房裏,陷入了隻有他自己才知道的夢境中,不時地舔咀咋舌,看來不到第二天是不會醒來的。

 

亨特在一個中型餐廳裏設了飯局。席上的菜肴不是貞妮做的,而是從中餐館叫來的。一輛中型麵包車載來幾個大提盒,把飯、菜、湯送到了亨特堡,運進了這個餐廳。頓時氣氛變得熱烙了,那種中餐的香濃氣息充盈室內,使人立刻有了饑餓感。

 

亨特請在場人就坐。他端上來一個圓盤,盤中放著三支高腳杯,杯裏滿滿地盛著多層分色酒。我不懂那是什麽酒,但是華看懂了。他不但懂,而且還橫眉厲目地看——看看酒,看看亨特,又看看酒。這樣往返了多次。亨特並不在意這奇怪的目光掃視,他毫無表情地迎著華的目光。

 

“你居然連這個都知道!”華大聲嚷了這麽一句。

我後來明白,那多層分色酒是一種雞尾酒,有個古怪的名字:狗尾貂。這是華特別嗜好的一種酒。怪味、刺激,很易醉人,喝後有一種特殊的快感。華對這酒的出現有一種恐懼——他的這等隱私居然都被亨特掌握了。

 

“你的朋友酒醉大睡。現在,讓你酒足飯飽會誤事嗎?”亨特用手指指那杯酒。“這不過是投你所好而已。”

華搖搖頭,冷笑了一聲。“真是見鬼了!”

 

他這樣說亨特,聽不出是罵還是讚。也許兩者都有吧。亨特從一開始就明白無誤地聲明要調查他,如今好象已經把他吃得很透。他感到恐懼的是,不知道亨特對他的底細了解到了什麽程度。

 

他端起酒杯,放到齊眼的高度,欣賞那裏的色澤,好象在玩味其中的奧妙。但他的眼睛流露出的卻是陰鬱的敵意。華舉杯到嘴邊,先慢慢地品一下,細咂滋味,再小酌一口。這樣他漸漸沉入了享受中,直到把三杯酒全部灌進喉嚨。

 

華和泰國人一樣都醉臥在床了。‘狗尾貂’雞尾酒為我們對華做催眠創造了絕佳時機。亨特請來亞當斯密,我和安妮聚到華的床前。這次催眠必須由我和安妮擔當主角,因為現在需要漢語對話。我推醒了華,遞上一杯茶。他睡眼惺忪地看看我,喝幾口茶又躺下去。我再次弄醒他,問他要不要去衛生間,他聽不懂我的意思,開始說醉話。

 

亞當示意我與他對話,要盡可能順著他說,愈隨意愈好。之後再慢慢引導,一點點加深他的睡意。一邊提問一邊慢聲細語地提醒他放鬆,提醒他深長呼吸,同時不停地提問。

 

這個過程實在很長,所得到的回答顯得雜亂無章,常常是所問非所答。我們錄下了很多隻言片語。在華的夢囈中多次出現‘大鱷’這個詞。問他大鱷是誰,他回答:“不能說,萬萬不能說,說了要掉腦袋。”再問為什麽會掉腦袋,他說因為不能說。這種混亂的思維中,好象有一根很警覺的神經在起作用。可以見得,此人在平日的思維操練中已經立下了規矩,以至於下意識裏這個戒律都在發揮作用。

 

此人身後的深重背景開始慢慢顯現。我們沒有得到簡單明了的答案,但是,從華那裏得到的雜亂紛呈的信息提供了一個事態的輪廓概貌——有那麽一股勢力在逼迫他,讓他不惜任何代價不擇手段地拿下亨特堡。而且可以感覺到這件事的成功與否對華關係重大,至性命攸關。大鱷可能是最終要奪取亨特堡的人,其能量不可小覷。這個大鱷之稱意味著巨大而凶殘。

 

這樣的分析給我們心理上添了一道陰影。亨特凝神中的嚴肅目光說明他的那顆大腦也在為不可知的前景而深思。至今我不明白,這幫惡棍究竟看中了亨特堡的什麽?為什麽亨特堡會像磁石般地吸引來這種強盜式的覬覦?

 

我又記起亨特告訴過我的話——‘亨特堡的價值一定會誘發邪念!’——這是亨特老人的一句智者式的預言。現在看來,相當準確。麥克-亨特的父母因車禍早逝,使得爺爺的許多傳承因斷代而成謎。現在,華帶來的懸念引發了一個啟示。雖然漠糊,卻給出了一個方向——老人所說的‘誘發邪念’與那塊石碑的碑文密切相關。

 

重溫那句碑文‘覬覦的誘惑是誘惑者的覬覦’。華及其背後的勢力對亨特堡的覬覦恰與碑文對號:亨特堡誘發了邪念,把邪念理解為覬覦,順理成章。但是誘惑者是誰?——我們無法讀懂這個含義。這裏纏繞著一個絕非簡單的疑問。亨特老人鐫刻在碩大石碑上的語句字字千斤,一定有其凝練深沉的甚至是雋永的含義。

 

“有些事需要時間去消化。”安妮打破了沉默。安妮的思緒與我合拍,她這句話準確道出了目前的尷尬。在亨特堡的經曆讓我意識到,碑文的啟示必須一點點地理解,隻能隨事態的發展逐步破解其中的奧秘。而這種破解奧秘的方式本身也是個難解的謎——理解碑文的含義竟要依賴碑文所預言的事態發展。亨特沒有參與這個討論。他對我和安妮說過,他不想把自己的思考過早披露而影響我們的思路,他願意聽到有別於自己的見解和分析。

 

第二天清晨華開始吵鬧了。他領著梳洗打扮好的泰國人在走廊裏到處闖,衝著天花板呼叫亨特,但沒有人理睬他們。好象他們被軟禁了,除了那房間和一段走廊,他們無法進入其他任何地方。這情形使華十分惱怒。一開始他還隻是對著可能是監視器的地方喊話作揖,懇求亨特盡快露麵。他說他時間很緊,務必要理解他的難處,有什麽話都好商量。他朝幾個方向重複著這套話,直到他感覺疲乏了才停下來,站在那裏發呆。

 

    這樣過了兩個小時,華真急了。他開始在室內尋釁,先打碎了幾隻茶杯,又舉起茶壺朝玻璃窗扔去。玻璃完好無損——那是玻璃鋼,茶壺摔得粉碎。華又舉著一把椅子來到走廊,大叫著亨特的名字,朝一尊雕塑走過去。突然,他站住了。在他前方一個陰暗的角落裏出現了淡淡的白色煙幕,象蒸氣似的。在這煙幕上映著一個人形——是中國古代長者道人的形象。那個人形一閃而過,短暫地顯現又消逝了。形象的感覺是立體的有色彩的,但很虛幻。

 

我和亨特在監控室裏觀看這一幕。

華催眠中暴露他的信仰——道教。他信老子尊為天神上師,對其頂禮膜拜十分虔誠。亨特告訴我,此刻白霧中顯現的正是這位大宗師在信息中的造像,也是最為流行於道眾心目中的形象。

 

華確實安靜了下來。看那個架勢,他狐疑很深,但又不敢在祖師爺麵前造次——他不能確定自己看到的是假象。這時他口中念念有辭,顯然是在頌經。他合什雙掌拜了又拜,又把兩手撫在額頭長時間不動。待他轉身時,差一點摔倒,因為放在腳邊的那把椅子絆著了他。他把椅子放回房間裏,與那個始終不敢動彈的泰國人坐在一起,無可奈何地望著天花板。他相信亨特一定從某個方向在看著他。

 

可能他現在已經後悔自己讓賭石衝昏了頭腦,他不該來這裏,不該自作聰明以為一切都掌握在自己手裏。他也不敢在這裏得罪他的天神——在不知虛實的情況下,他寧肯信其有——而且亨特堡好象確實有些神秘之處,他為這種感覺而十分不安。

 

我不明白,華在幹那些傷天害理的勾當時,是否在乎道教天神的天眼注視。我這樣問亨特,亨特搖搖頭說,這類人物有他們自己一套開脫的說辭和辦法把信仰和罪惡分開,而且分得心安理得。這讓我想起某個電影鏡頭——凶犯很真誠地為剛剛被他殺害的人劃十字。

 

中午十二點半時,亨特堡的花園裏出現了七個孩子,都是十一二歲的模樣,三男四女。他們吵吵鬧鬧地敲大廈的門。把他們請進來,安排在會客廳後,亨特的臉色很難看。他讓我緊急聯係警方,速請拆彈專家到場。這一次高級警督羅伯遜親自來了。

 

每個孩子身上都套著黃背心,而且他們都是自願地套上去的。因為一個中年人對他們說,這是一遊戲:穿著這種背心從一個體育場跑到亨特堡,就可以在亨特先生那裏領獎。每個背心上都有一個不同顏色的圓形印記。顏色是紅橙黃綠青藍紫。那個人說,亨特先生手中有這七種顏色的球。孩子們見到亨特時亨特會拋出色球。哪個孩子搶到與自己背心上的色彩相同的球,就會得到一百元獎金。

 

無疑這是華事先安排好的詭計,又是利用孩子,而且,這次是些與亨特堡毫無瓜葛隨機碰到的孩子。華真是個喪心病狂的歹徒!

亨特沒有把憤慨表現在臉上,他在認真思考對策。

 

羅伯遜警督在對一波波湧來的警察和警車發號施令。他也向亨特發出了命令,命令他交出華。亨特似乎陷入了一個難以抉擇的局麵。交出華很容易,但讓華承認涉案很難。沒有證據,連一點間接的證據都不存在。其次,如果把華交給警方,孩子們麵臨的危險不但沒有減少,反而會增加——華在警局停留期間罪案如果繼續發展,隻會對華有利。他的手下很可能繼續幹下去,以證明華無幹係。

 

亨特把警督領到一間小室密談了十幾分鍾。我隻聽到警督最後的兩句話:“你要保證孩子們的安全。你一定要作到!”亨特的回答是:“責無旁貸!”

亨特下一步做什麽,我緊張地期待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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