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拜訪“爲自由而飛行”的朱安琪

(2018-07-18 21:39:15) 下一個

住舊金山93歲高齡的朱安琪先生，是活著的在1939年從美國到中國參加中華民國空軍抗戰的飛行官之一。

在一個偶然的機會，我們與朱安琪先生出的書:“爲自由而飛行”的合作作者鄭立行先生相遇，他將這本書送給了我們。在書中，有好幾處出現我先生的堂兄岑慶賜的名字和照片，才知道岑慶賜烈士與朱安琪先生在1938年7月，舊金山美洲中華航空學校第三屆，是同一屆的學生，並且在去中國參加中華民國空軍時，有好幾年都在一起。

岑慶賜是廣東恩平人，自小由我公公幫助他移民來美，就一直生活在洛杉磯。他的願望就是要當飛行員，也曾經請過私人教練。那年舊金山航空學校招生，他去投考被錄取了。憑著愛國的一腔熱血，隨後就在國內經曆了幾年的抗戰生涯。他曾任飛行隊分隊長丶作戰參謀並升至上尉三級。1946年在內戰中犧牲。生前有抗日戰績50多次，榮獲陸海空軍獎狀和勳章無數。犧牲後追贈爲少校。

朱安琪是堂兄岑慶賜烈士的戰友，我們決定去舊金山拜訪朱先生。首先與他接通了電話，朱先生的聲音宏亮，證明他的身體尚佳。於是又與他通了電子郵件，確定碰頭的具體日期。等安排妥當，我們提前幾天，從洛杉磯出發，開車去舊金山。沿著加州一號公路，邊看風景，開開停停，到了舊金山住下旅館。第二天早晨11點左右，就去見朱先生。他的家是離金門公園不遠的一個住宅區內，門前有一部車停著。我們走上十幾步台階，按門鈴，不久門打開了，相貌堂堂的朱先生站在麵前，完全看不出93歲的高齡，倒像是80歲，當他見到老戰友的親人，也格外開心。朱先生已經準備了茶水招待客人，等走進客廳坐下，他便開始侃侃而談。他說，他們在1934年4月，第一批派去中國進入空軍軍官學校的第11期的學員中（舊金山14名），現在活著的僅剩下他與另一位在夏威夷居住的98歲的戰友。

回憶起當初抗戰的情形，朱先生變得神采飛揚。他說我先生的堂兄非常喜歡打獵。在他們去新疆伊寧接受蘇聯戰機訓練時，他自己做子彈去打獵，結果有二次傷了手指。這種生活中的細節，沒有經過共同生活是不得而知的，也説明朱先生的記憶超強。

朱先生是在美國出生的第二代華僑。他的父親是廣東台山人，畢業於北京大學。1920年受邀來美國加州漢福德市出任中華學校首任校長，朱先生也曾在中華學校讀過中文，所以他既會講英文，也會廣東話和中文。他父親早年積極響應孫中山先生“航空救國”的號召，組織愛國熱血青年，成立了“飛鵬學會”，擔任會長。小安琪常常跟著父親出入飛行場所，所以對飛行也產生了興趣。在1931年“9.18”事變後，全美各地愛國華僑紛紛慷慨解囊，有的捐錢，有的捐飛機，有的辦起了航空學校，有的自費學習飛行。先行者是俄勒岡州的波特蘭市，舊金山從1932-1939年間也培養了三屆學生。還有其他像芝加哥丶底特律丶紐約丶匹茲堡丶波士頓等華人聚集多的城市，也先後辦過不同規模的航空學校。由於受父親愛國精神的影響，在1938年7月舊金山美洲中華航空學校招考第三屆學生時，他虛報大了年齡，終於予以錄取。並於1939年4月被派往中國進入空軍軍官學校第11期中級班受訓。他們的校訓是：我們的身體飛機和炸彈，當與敵人兵艦陣地同歸於盡。這些愛國青年就是抱著這樣的信念，完全將生命置致度外，去參加空軍訓練，保家衛國。

朱先生沉痛地說，在1940到1941年是空軍最困難最黑暗的時期。中國那些陳舊的戰機根本敵不過日本人的先進裝備，中國空軍損失巨大。眼看著身邊的戰友一個個相繼犧牲，他們擦乾眼淚繼續奮戰。直到1943年，他們大隊部分裝備了P-40、P-60等美製戰鬥機，日本人的日子開始不好過了。他從1942-1945年至日本投降，至少執行了72次作戰任務，與戰友們共同出擊，不知道擊毀了多少架敵機，心裏真是痛快極了。那時候日本人看到我們的飛機，趕快逃走。但有時碰到惡戰，也幾乎喪命。每次戰鬥結束，他活著回來，看到身邊的戰友爲國捐軀，心裏就有説不出的難過。經曆了無數次大大小小的戰役，有的成功有的失敗，一直堅持到最後勝利。他們的目的就是要將敵人打垮，解救全中國人民。

他們邊聊，我趕緊拍照，將他們珍貴的鏡頭留下。在客廳的茶幾上，有好幾本民國時期出版的“抗戰建國大畫史”丶“中國空軍抗戰史畫”等書籍，這些都是朱先生的父親留下的非常珍貴的曆史資料，是他所珍藏的。我們準備借回去拷貝以後，再還給他。朱先生的太太已經過世很多年了，他有二子一女，也都事業有成。在另一間房的台子上，都擺滿了朱先生得到的各種獎章丶獎牌和獎旗，還有不少戰鬥機的模型。去年紀念抗戰勝利70周年之際，朱先生受邀參加台灣慶典活動，並與從夏威夷去的97歲的老戰友相逢。1999年美國總統克林頓在白宮會見二戰華裔老兵，朱先生亦受到接見。他寫的“爲自由而飛行”這本書，也被國內“中國人民抗日紀念館”及“中國曆史華僑博物館”珍藏。

已經過了正午時分，朱先生邀請我們共進午餐。他開車帶我們去離他家不遠的一個中餐館。這是位北方人老板娘，跟朱先生也很熟，她非常熱情地迎上來，看來他是常客。朱先生點了幾道菜，味道都不錯。特別是“酸菜白肉湯”和“烤羊排”，都是北方菜的特色，我先生也很欣賞。不久有4桌大陸遊客來吃飯，經老板娘一介紹，朱先生是個抗日英雄，是美國“飛虎隊”的，“飛虎隊”也許在中國家喻戶曉。大家爭相與朱先生合影，敬佩之情充滿了整個餐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