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0年前的濟南戰役是我參加的最大戰役,此前都是遊擊戰、運動戰,攻取現代化的省會,還是第一次。我們這些土八路,馬上要從農村進入大城市,很有點興奮。不過我們不是主攻,是尾隨主攻部隊的駐防濟南的警備部隊,我隻能從這個角度談談濟南戰役的一些事。
1948年秋,我隨部被編為濟南警備政治部,隨即聽取了濟南戰役的作戰計劃,說一個月內攻克濟南,還有專門強調,若發生特殊變化,爭取一周左右解決戰鬥。當時誰也不知道這特殊變化是什麽,後來明白是吳化文部起義。
隨後,在“打到濟南府,活捉王耀武”的口號下,尾隨攻城部隊撲向濟南。在百裏之遙時,已經炮聲震耳,晚上,在距濟南幾十裏的小山上,居高臨下,看到濟南在炮聲隆隆中火光衝天。當趕到濟南城下,濟南已攻克,炮聲停止,火光也無,濟南墮入一片漆黑中。我們從東關城牆爆破口進入城內,發現腳踩處軟綿綿,手電一照都是死人,有穿國民黨軍裝的,也有其他不知道的屍體。我們的烈士及重傷員早就隨部隊在第一時間內緊急轉移撤走了。
東關的房屋幾乎全倒塌,隻有兩三幢樓房獨立於一片瓦礫中。城裏的街道人影全無,倒有死人以各種奇怪姿勢橫在街上,還有幾匹無主的軍馬,在街上溜達,馬蹄踩在碎石上(城裏街道不是柏油馬路,是碎石)發出清脆的聲響。我們穿過城中到達西邊的普利門外已經天亮,發現上百死人前後相壓,躺在普利門外的馬路上。那是從監獄逃出的犯人,被城牆上的國民黨軍用機槍掃射致死。
商埠是濟南的主要市區,也到處是死人,但無解放軍,因解放軍對戰時的傷亡隨時都撤走。其實解放軍和國民黨雙方的死亡人數都是兩千多,但國民黨的傷兵死人,由於戰敗,全丟在陣地。戰火停止後的白天,一麵修複自來水、電燈,一麵往外拉死人。死人像木頭,堆累在卡車上,有的死人鋼盔還未取下,隨著汽車的顛動,頭在搖晃好像屍骨還魂…… 拉到郊區掩埋。
說是“打到濟南府,活捉王耀武”然而卻沒捉到王耀武,而是不久後,被壽光縣的民兵捉到的。
他躺在馬拉的大車上,頭上包塊毛巾,裝成商人,說是要到青島做生意。民兵檢查時,他說要大便,車夫立即拿出潔白的草紙。那時人們生活水平低,一般人不用這種潔白的草紙。民兵立即看出商人沒這派頭,從而斷定是國民黨高級軍官,緊追不放,他倒也痛快,感到陷於天羅地網,就坦承是自己是王耀武。至此,濟南戰役完滿解決。立了大功的民兵,後來提拔到區政府任職。
我們警備政治部駐在商埠八大馬路緯二路,好像原來也是軍營。我們政治部有四個部:組織部、宣傳部、保衛部、聯絡部。聯絡部部長,竟是個穿國民黨軍裝的國民黨軍官,他叫黃誌平,個頭不高。我很看不起他,心想,一個國民黨軍官,一起義就當部長,不像話!他所以當聯絡部部長,就是因為是他策動吳化文起義。
政治部選機關黨委時,我發現他不但是黨員,還是黨委候選人之一,有點奇怪。在介紹候選人時,說他:38年入伍、39年入黨……使我大吃一驚,從此另眼相看。 1949年春,我和他一起南下渡江進入上海,路上在我的詢問下,他向我講述了如何策劃吳化文的起義。
黃誌平的父親是濟南的名流,好像是什麽學校校長,國民黨73師師長、曹振鐸是他父親的學生,關係很好。日本投降後,黃誌平打入曹部,任警衛排排長,想爭取曹起義。
有一天早操,曹軍長在巡視時,發現黃的樣子不威武,口令也不好,讓衛兵喊到麵前,問黃誌平,原來在那個部隊? 黃胡編了一個地方部隊,曹不稍一顧的說:“原來是遊雜部隊,怪不得口令這麽差!”
黃跨上一步報告說:“我父親是黃某某”。
曹軍長一驚,說:“你是老幾?” 黃答:“老三”。
曹軍長說:“我隻認得你大哥,他現在好嗎?”(他爸爸已不在人世)
回答:“好,謝謝”。
曹說:“你來後為什麽不來見我?……好好幹,官有你做的。”
但後來黃誌平發現曹振鐸不想起義,倒是吳化文想起義,吳的妻子和妻弟對解放軍很欽佩,一直促使吳化文投共。黃誌平轉到吳化文部任副官,實際是吳和解放軍的聯絡員。當時曾策動吳化文利用王耀武來巡視時把王扣起來宣布起義,吳不肯,說:“不好那樣做人”。討價還價的最後,答應交出商埠的陣地,宣布起義退出戰場。不過這也起了大作用,解放軍隨即控製飛機場,斷了國民黨和後方的聯係,走投無路,濟南八天即被攻克。
黃誌平靠父親的勢力打進濟南,後來也因父親翻了大筋鬥——上世紀50年代,他哥哥把一幢房子賣了,分給他一萬元,當時的一萬元是很大的數目,他沒請示組織就收下了。在現在看來接受遺產算不了大錯,可那時不這樣看,認為,共產黨是無產階級政黨,收這麽多錢是變質了,竟把他開除黨藉,從上海鐵路公安分處處長,調到杭州分局任建築段段長。雖然不久又恢複黨藉,但他仍很苦悶,以致不久生病去世。
遺屬在杭州,子女都不錯,都上了大學,有的出國。恰碰吳化文任浙江交通廳廳長,也在杭州去世,吳的夫人和黃的夫人是好朋友,過從甚密。算是濟南戰役的一點餘波。
斷章取義,惡意中傷,匪徒行為!
你很會栽贓啊:
發現上百死人前後相壓,躺在普利門外的馬路上。那是從監獄逃出的犯人,被城牆上的國民黨軍用機槍掃射致死。
後來還有:
衝上孟良崮,活捉張靈甫!
百度過了,還真是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