過去幾天六十華氏度的溫度,四周雪已全部融化,院子裏是一片的枯草和裸露的泥土。電台主播戲稱,現在是假春天(fake spring)。鳥食堂仍在開業,鳥們仍是陸續的來吃食,而cardinals 仍是最忠誠的食客:最早出現在鳥食堂,最晚一個離去。
在過去陰沉沉的冬日裏,雪地上的cardinal格外醒目。一身大紅的雄鳥,尤如身披大紅猩猩氈鬥篷赤著腳的寶玉,美目流轉中,卻沒有隨和尚和道士在白茫茫一片之中飄然而去。它雖然著錦衣,卻時時刻刻專注世俗的吃吃喝喝,為玉食操心。毎天天一蒙蒙亮,它們就來到後院等著鳥食堂開門。立在白雪上的雌cardinal,黃褐色的綾緞棉裙,肩膀上搭著錦繡大紅披肩,像是唇紅齒白的寶釵,讓肅靜的雪地溫潤活潑起來。
寶哥哥雖然過著衣食無憂的日子,卻常常怒發衝冠,雙目圓睜。商家借了它的原型塑造了風靡一時的憤怒的小鳥形象。寒冷之中,寶姐姐也會將華冠豎起,將衣裙膨脹鼓起,給自己穿上現代的保暖羽絨服。
在鳥食堂裏,寶哥哥有著至高無尚的地位。隻要它站在食堂裏,所有的鳥都會屈膝避讓。處於食堂老二地位的麻雀,常常不識相豬一般的拱過去,蹭到打飯的地方。潔身自好的寶哥哥,嫌棄麻雀豬的嘈雜,不耐煩的一個個的把它們打跑,然後氣定神閑的立在打飯口上,鳥喙咬一顆黑油葵花籽,放在嘴裏來回咀嚼,將瓜子兩瓣殼咀嚼開,留下瓜子仁,吐掉瓜子皮,其間多情的黑眼晴不忘四處放電。瞧著寶哥哥一氣嗬成的嗑瓜子動作,忍不住想起大學時的同學,她無時無刻不停的嗑著瓜子,輕鬆愉快的吞吞吐吐,那是些被浪費又被熱愛的青春歲月。
在冬天一群Cardinals會聚集在一起,組成個小社會(或稱“學院”-college),大家一起尋找食物。院子裏經常有許多隻cardinals 同時出現,最多時有十五、十六隻。而這個鳥社會是個等級森嚴,尊卑有序社會。成熟的雄鳥位置最高,其次是年輕的雄鳥,然後是成熟的雌鳥,最後是年輕的雌鳥。
深深陷入紅塵沒有離家出走的寶哥哥cardinal,隻是因為它站在階層的頂端,是個受益者。隻要一隻雄cardinal站在食堂上,就是穿著紅袍的紅衣主教,別的cardinals 隻能靜侯在食堂外麵,等待它離開。等待的時候,cardinals 很少有爭吵打鬧,每隻鳥知道自己的位置。如果有幸站在鳥食堂裏,隻要一隻位高權重的紅衣主教駕到,‘韭菜’隻能知趣的讓位,飛離食堂,再次靜靜等待。
靜靜等待的cardinal,有一兩隻膽大的,偷偷飛上鳥食堂,站在食堂的另一端,所謂世界上最遠的距離,就是站在同一食堂上,隔著食堂窗口,你在這一邊,我在那一邊。你沒有看見我,我卻知道你在這裏。而這個冒犯者隻是匆匆偷吃一口,不敢久立,急急離開。
白雪飄飛的冬日,紅衣主教立在食堂上,卻沒有吃食,它隻是悠悠的立在那,享受那君臨天下的感覺。地麵上有幾隻cardinals 在撿吃掉在地上食物(main floor), 偶爾會抬頭望向鳥食堂。緊臨食堂的那棵日本矮楓樹上,光禿禿的樹枝間立著幾隻cardinal(box level)。旁邊高高的雲杉上,綠葉間有紅色的身影在跳動觀望,低調的雌鳥靜靜立在葉子間(balcony level)。對麵的六月梅樹上,兩隻雄鳥正看向鳥食堂(balcony level)。
雪在無聲的飄下,十幾隻鳥在靜靜的望向那站在舞台上的紅衣者,尤如滿座的歌劇院,眾鳥坐在各種包廂中,聆聽那無聲的詠歎調。而那肅穆無聲的氣氛,卻更像是一場宗教儀式,著紅衣的大教主,威風凜凜立在鳥的世界中心-鳥食堂。眾鳥噤聲,麵無表情,各懷心思,盯著那鳥食堂,在風雪交加之中。
已經三月中旬,殘冬和初春,仍在對峙著。天空隨時會飄雪,晚上仍然會是華氏十幾度。但來鳥食堂的鳥們已沒有往日的踴躍,深冬時節,每天鳥食堂二磅的食物輕鬆的被消耗掉,現在每天鳥們隻吃去一磅左右的食物。
紅衣主教的鳥世界也開始鬆散,寶哥哥和寶姐姐們又要開始成雙成對,各組家庭。寶哥哥又開口說話,這幾天開始在樹上大展歌喉,唱著它對春天的向往,也將冬天的門鎖唱開。
謝謝小溪姐姐並祝春安!
Happy planting.
問好!
祝好!
熊熊跑步滑雪快樂!
問好!
問好如斯!
問好迪兒。
問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