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革命與逍遙的日子(21)
借著暗淡的月光,我勉強能看見車內狀況,原來這節車皮隻裝了半截煤,難怪站在地上看不見。這下好了,呆在裏麵不僅安全,還不會挨冷風吹。更讓我驚喜的是,在車皮角落竟堆放著十幾隻破草袋,我拉著盧玲玲趕忙奔過去,把它們整理鋪平開來,麵積足有一個雙人床大,比客車臥鋪還寬,今天真是太幸運了。
剛一坐下,我心中暗喜,剛才居然鬼使神差和盧玲玲上了同一節車皮,冥冥之中好像老天在幫我,千方百計也要把盧玲玲送到我身邊,我豈能辜負天公美意?
我忍不住心跳, 摸摸索索去拉盧玲玲的手,不料她一把推開我,嗔道: “你要幹什麽?我上你賊船了,你可不能欺負我。”
我悻悻抽回手,心裏很不爽,荒郊野外,孤男寡女相聚一處還能幹什麽? 你昨天和我不是有了前奏了嘛,裝什麽矜持啊?我就討厭她這一點,恨不得立刻直奔主題。
不過我很快冷靜下來,暗忖,盧玲玲與王曼莉不同。王曼莉和我交往了三年,知根知底,性格活躍,年齡又比我大,我已習慣在她麵前放肆不羈。盧玲玲是書香門第,思想傳統保守,還從未與我單獨相處過,誰知她會怎樣對我? 我得把握好火候,心急吃不了熱豆腐。
“玲玲你瞎說啥?我倆現在一條船上,應該同舟共濟。我心疼你還來不及,怎麽會欺負你?我是看你冷不冷。”我故技重施,開始甜言蜜語、殷勤討好。
“我不冷。”盧玲玲強繃麵子。
“不冷哆嗦什麽?”
“誰哆嗦,是火車在抖……”
“你真要強。”
列車過了黃河大橋進入華北平原,就真正到了北方地界。秋日深夜,卷縮在風掣電馳的敞篷煤車上,你說冷不冷?
見盧玲玲聳肩縮背的樣子,我毫不猶豫脫下外衣,不由分說給她披上。黑夜中,雖看不清盧玲玲表情,但從她呢喃細語中,我聽出了絲絲感動:“旭東你真好,你也沒穿多少啊,要不……我們挨緊點,那樣會暖和點。”
好啊,正中我下懷,連忙擠到她身邊,摟著她坐下,這次她沒拒絕。
“玲玲,我倆交個朋友吧。”是時候了,我開門見山。
“我們早就是朋友。”
“我說的是那種朋友。”
“……”
“你不願意?”我急了。
“你在二中沒有女朋友?”
“誰有誰小狗。”我賭咒發誓,此刻把王曼莉拋到九霄雲外去了。
“我爸爸是走資派,你是革命家庭……”
“我不管這個派那個派,我隻要跟你好。”
“……不行吧……我……”她猶猶豫豫,聲若蚊吟。
什麽你呀我的,在我想來,她猶豫就是默許,扭捏就是讚成,隻是抹不開麵子罷了,不然三天兩頭往我家跑什麽?盧叔叔、葉阿姨也一直對我不錯,不會是裝出來的吧?
想到此,我耳熱臉臊,欲火中燒,突然轉身一把捧起她臉,把嘴緊緊壓在她雙唇上,使勁狂吻。
對我的閃電進攻,盧玲玲毫無準備,一時間顯得很慌亂,不知道該怎麽辦。稍時反應過來後,用勁推我,假言嗔怒:“放開我,再這樣我要生氣啦……” 聲音卻越來越小,力氣也越來越輕。
我根本不理會她的無力反抗,不停地親吻她的額頭、耳垂、嫩腮、脖頸……我用嘴緊貼她柔軟的雙唇,把舌頭強行突進她口中,與她香舌纏繞攪拌,不一會兒,她嘴裏發出“唔唔”聲,津液沿著口角流出來。
在我瘋狂的熱吻下,盧玲玲漸漸有了反應。她閉緊雙眼,喘氣越來越急,嘴裏囁嚅道:“你不要臉,快鬆開……”卻不再掙紮。我明白,她的情欲已被我勾起,我要得寸進尺。
我一麵繼續吻盧玲玲,一麵悄悄去解她上衣紐扣,馬上被她察覺,使勁拉住我手求告:“不要啊,旭東,使不得……”
此刻,我已欲火燒心,欲罷不能了。我用顫抖的雙手急切而堅決地解開她的內衣和乳罩,兩隻玉兔“突”地一下跳了出來!
月光下,盧玲玲高聳飽滿的雙乳反射著微弱的白光,兩隻乳蒂像圓圓的葡萄,隨著車輪的節奏調皮地顫動。
我抑製不住內心狂跳,伸出雙手,一手一個,握住椒乳輕輕搓揉,圓潤而溫暖,柔滑而富有彈性,那手感爽透了,直衝腦頂!
盧玲玲羞憤難當,幾乎快哭了,用力推開我,罵道:“你下流無恥,竟敢這麽欺負我,我要告訴你姐姐。”罵完,飛快戴好乳罩,穿上衣服。
歇菜了,又他媽前功盡棄了。
這是怎麽啦,是我太性急了還是直覺出錯了?她情欲明明起來了嘛,怎麽戛然而止了呢?真是個冷血動物!還威脅我,告去吧,隻要你說得出口。
事情搞砸了,怎麽下台?我無所謂,臉皮厚吃得夠,男子漢大丈夫能屈能伸。
我湊到盧玲玲麵前賠笑臉:“玲玲真生氣啦?都怪我太衝動了,誰讓你長那麽漂亮,我倆互換個角度,你要是我,忍得住嗎?要不你使勁打我一頓消消氣。”
我抓起她的手朝自己腦袋一陣猛捶:“我該死,我混蛋!求玲玲高抬貴手,網開一麵,大人不計小人過。”
盧玲玲“噗嗤”一聲破涕為笑:“好了,饒你一回。臉厚嘴油,我怕了你了。頭倒蠻硬,把我手都打痛了。”
真好哄,我心中一塊石頭落了地。
我又把我的軍衣給她披上,打開水壺,喂她水喝,再把多餘的草袋蓋在她身上,擋風遮煤灰。幹完這些,我又擠到她身邊,花言巧語討好她,消除她對我的“惡劣”印象,挽回麵子。
到了後半夜,月亮躲進雲層,稀疏的星星無力地眨著眼睛,天空暗暗的。經過剛才一番折騰,我倆都困了,伴隨著車輪的鏘鏘聲,不知啥時睡著了……
當東方泛出魚肚白時,我從睡夢中醒來,發現盧玲玲摟著我睡得正香,心裏掠過絲絲甜意,被美女擁抱,這可是大姑娘上轎——頭一回哦。為了不驚醒她,我趕緊閉上眼睛裝睡,盡力回憶剛才的夢境。
夢中,我們四人快樂悠閑地泛舟昆明湖,我和姐姐、朱鳳華劃槳,盧玲玲身穿豔麗的連衣裙,在船頭翩翩起舞,引來無數隻小船圍觀。
忽然,盧玲玲一個趔趄翻身落水,我趕忙躍入湖中,奮力將她救起,博得遊客們一片喝彩……
“嗚!”火車突然一聲嘶鳴,打斷了我的思緒,驚醒了盧玲玲。她一睜開眼,見自己倒在我懷中,慌忙推開我,一臉狐疑:“你晚上冇對我幹點麽事?”我酸酸答道:“我倒是想幹點麽事,你批準嗎?”她站起來,伸腿扭腰活動身體,笑道:“你賊心不死,我不敢大意。”
別看我花心,有時也是個理智的人,男女朋友要風流快活,必須得你情我願、水到渠成才行。盧玲玲畢竟與我交往時間太短,感情不深、遠未到濃情蜜意、肌膚相親的地步,冒然用強,招致反感就不劃算了。何況東風還有個王曼莉呢,我還是收斂點,最好兩邊都不得罪。
“轟隆隆……轟隆隆……”火車在原野上不知疲倦地飛奔,我和盧玲玲靠肩站定,手扶車箱邊,頂著清晨的冷風,放眼野望秋日的華北大平原。
遠處,太行山脈山巒疊嶂、山峰林立,溝穀縱橫、氣勢延綿;眼前,寧靜的田野上,大豆吐金,棉花綻白,翻滾的麥浪就像金色的大海,厚實綿密的青紗帳如波濤一樣搖擺起伏,沉甸甸的穀子垂下狼尾向我們鞠躬致意。
千裏華北大平原上,處處呈現一派豐收景象。
看著盧玲玲目酣神醉的樣子,我趁機煽動她:“玲玲,聽姐姐說,你語文成績好,吟首詩吧,就以秋天為題,隨便來兩句。”她輕輕搖頭,口露羞澀:“我哪會吟詩啊?你挖苦我。”卻低頭沉思起來。
我進一步鼓勵她:“你肯定行的,姐姐不會騙我。” “那我試試,你可不準笑我。”
“誰笑誰是豬。”
盧玲玲吟道:
走在秋天,
秋天的太陽更紅更嬌;
走在秋天,
秋天的空氣更甜更好。
麥穗兒熟,蟬聲兒消,
成熟的穀子低頭彎腰;
野菊花香了田間小路,
青紗帳起伏掀波濤。
秋風如同柔韌的梳子,
把田野梳得井井有條;
秋光如同發亮的汗珠,
蓬蓬勃勃……
“在田野裏閃耀!”我不假思索為她續上。
“說得好,還是你腦殼轉得快。”盧玲玲拍手稱快。這也算詩?聽著像兒歌。
“玲玲才女啊,這麽短時間就出口成詩,我哭都哭不出來。”我極力討好盧玲玲。
“東拚西湊,胡亂編幾句,算不上詩,你不要給我戴高帽。”她嘴上這樣說,心裏一定很高興。
忽然,我想起了前兩節車皮中的姐姐和朱鳳華,天都亮了,也不露頭朝後望望我們,不會出什麽事吧?便放開喉嚨大喊了數聲,哪有人影?可能還在睡覺,真懶。
我倆坐回草袋,從挎包拿出饅頭,就著涼水吃早飯。剛啃了兩口,火車突然“咯噔”一個趔趄開始減速了。不好,列車要停站,我站起身朝前一看,果然前方出現了車站的輪廓。
這列煤車自鄭州開出後就沒停過車,我們當然不希望它停車,最好一口氣直達北京,徹底避開沿途的檢查攔截。這下可能有麻煩了,我頓時緊張忐忑起來,祈盼老天再保佑我們一次。
“嘁哢……嘁哢……”火車減速滑行了一陣,終於停下來了。此時,天已大亮,我一探頭看見了站台牌——安陽南站。原來我們還在河南省境內,離北京還遠著呢。
我和盧玲玲貓著腰,偷偷查看眼前處境。
安陽南站沒什麽人,好像是個貨運站,共有三股道。最左邊的一股空著,中間停著一列軍列,其中兩節平板車皮上裝載著幾台穿著炮衣的高射炮,我們這列煤車停在右邊。煤車很長,起碼有70多節車皮,我和盧玲玲在倒數第三節車皮上,火車頭以及前方的站台、房屋都看不清。
我倆正提心吊膽地東張西望,忽然看見右前方沿著煤車走過來幾個臂帶紅袖章的人。他們爬上車皮,朝裏麵探頭探腦,搜尋著什麽。
完了,遇到鐵路糾察查車了!真是怕什麽來什麽,怎麽辦?這車上除了黑乎乎的煤,哪有藏身之處?這回死定了。
紅衛兵勇扒煤車上北京
慌亂中,我盯上了那幾個破草袋,有了!就藏裏麵吧。我讓盧玲玲靠車壁蹲下,先用幾個草袋蓋住她身子,然後緊挨著她,把剩餘的草袋一股腦兒擋在身前,一動不動。盧玲玲身子發抖,麵露疑惑:“這哪行?一眼就看穿了。”我摟著她腰,無奈答道:“別說話,死馬當做活馬醫吧。”
我透過草袋縫隙,緊張地朝外張望,心都提到了嗓子眼。突然,從車箱邊冒出顆人頭來,往車裏掃了幾眼又下去了,隱約聽見他朝同伴喊了一嗓子: “嗨,這節木(沒)人。”
謝天謝地!我倆幸運逃過一劫。這個馬大哈,什麽眼神?興奮之餘,我用力箍了一下玲玲細腰,小聲道:“怎麽樣,刺激吧?”盧玲玲輕輕擰了我一下: “還刺激,我都要嚇暈了。”
我倆正在打情罵俏,忽聽車外傳來熙熙嚷嚷的吵鬧聲,裏麵似乎有姐姐和朱鳳華的聲音。糟糕,她倆肯定被抓住了!
我彎腰撲到車箱邊,悄悄抬起頭朝前一看,果然姐姐和朱鳳華已被叫下車皮,在兩個糾察押送下朝這邊走來。姐姐一邊走一邊和那兩個人爭論著什麽,隔得遠,聽不清。
真倒黴,這下難辦了。雖然我和盧玲玲僥幸躲過檢查,但我們四個是一夥的呀,難不成就此分手,我倆繼續往前闖,她倆打道回府?那怎麽行啊,我不能見死不救,可怎麽救啊,弄不好連我倆都要被抓住,怎麽辦?真急死人了!
突然,“嗚!”地一聲長嘯,火車徐徐啟動了!我大驚失色,忽地站起身,朝姐姐大喊:“姐姐,快跑,快上車!”此刻,車速還不快,緩慢經過姐姐身邊時,她縱身躍起,死死抓住扶手,拚命往上爬!
朱鳳華果斷衝向後一節車皮,快速抓住了把手,兩條腿卻拖在路基上。麵對這突發變故,那幾個糾察驚得目瞪口呆,其中兩個反應還算快,飛速衝到朱鳳華身後,抓住起她兩條腿放在扶梯上。好險啦!
“哐哧——哐哧,轟隆隆……”火車不斷提速,越駛越快,身後傳來糾察員罵聲:“這些姑娘都是瘋子,要玩不要命!”
姐姐一翻進車箱就癱坐在煤堆上,氣喘不停,半邊臉都是煤灰,滑稽可笑,我和盧玲玲忙把她扶到草袋上坐下。我驚魂未定地對她說:“姐,剛才太危險了,你萬一摔下去……”姐姐拍拍腿上煤渣,打斷我:“這點危險算啥?比我在海南島坐海船差遠了,那次我差點掉進大海裏,這叫無限風光在險峰。”
哼,還嫌不夠狼狽啊?我不屑地說:“姐你就別吹了,如果命都沒了還怎麽風光?”見姐姐不吭氣,我忍不住勸道:“姐,要不咱不去北京了,這才到安陽就查得這麽緊,往後不知道還有多少關口呢?”
姐姐一聽,變臉言道:“啷個的咹?遇到這點困難就打退堂鼓,我都不在乎,你一個男子巴叉的怕啥子?”轉身問盧玲玲:“玲玲你啥意見?”盧玲玲毫不猶豫:“我聽趙姐的。”
想起剛才那驚險一幕,我噤若寒蟬、心有餘悸,信心受到很大打擊,開始動搖了。北京我反正已去過,真去不成無所謂。本來這次去多半是為了盧玲玲的緣故,看她這麽積極,我怎好逆她興致,拖大家後腿?再說,我哪拗得過姐姐的強脾氣,那就跟著她們混吧,萬一混過去了,豈不是皆大歡喜?
然而,好事不過三,運氣終有限,我們的進京美夢很快就做到頭了。
火車行駛一個多小時後,到達河北省邯鄲市,我們被全部趕下煤車,這回抓我們的不是鐵路糾察,是鐵路軍管會的解放軍。
我們像一群俘虜被押進一間很大的房子。房間牆上掛著毛主席巨幅畫像,四周貼著毛主席語錄和標語口號,其中一條最為醒目——“軍隊向前進,生產長一寸;加強紀律性,革命無不勝。”中間擺了一溜長桌,上麵鋪著軍用毛毯,看來這是軍管會的會議室。
我們坐下不久,進來一個自稱是“軍代表”的軍官,40多歲,胖胖的,下巴有顆痣。他聽了那幾個軍人的報告後,和顏悅色地給我們“上課”講大道理。
他從文件包裏拿出幾份紅頭文件給我們看,其中一份是國務院關於國慶期間各地嚴格控製人員進京的緊急通知,另一份是維護鐵路運輸秩序方麵的文件。
那軍官對照文件逐款逐條給我們解釋,姐姐根本不聽他那一套,故意與他雲山霧罩胡侃,東拉西扯當前的大好形勢,要他正確對待革命小將的革命熱情,放我們進京串聯取經,為革命再立新功。朱鳳華也在一旁幫腔造勢,陰一句陽一句與軍官胡攪蠻纏。
扯來扯去,那軍官終於失去耐心,發起火來:“你們這些紅衛兵小將怎麽不明道理,連黨中央的話也不聽嗎?我是軍代表,必須執行國務院和鐵道部的指示,你們必須立即停止錯誤行動,返回原籍。”說完不再跟姐姐、朱鳳華囉嗦,命令手下把我們帶出了房間。
那幾個戰士把我們帶到車站貨運室,交給工作人員後走了。貨運室裏已聚集了十幾個垂頭喪氣的青年男女,一打聽,全是扒火車進京串聯被攔截下來的。這回真沒戲了,難道他們要把我們當貨物一樣發回去?
沒辦法,既已落網,任憑人家處置好了,愛咋咋的。
中午,我們一行人被帶到鐵路職工澡堂,痛痛快快洗了個熱水澡,隨後又去軍管會食堂,每人免費吃了碗香味可口的邯鄲特色小吃——手擀麵。嘿!還不錯,解放軍就是講政策,優待“俘虜”,落在地方糾察人員手裏還不定怎麽樣呢。
下午2點,我們四人被“押”上15次特快列車,遣送回廣水,二次進京串聯行動宣告失敗。
此次旅行,我唯一的收獲就是和盧玲玲有了一次親密的身體接觸,她的美色滿足了我的饑渴感。後來我又單獨找過她幾次,按她的要求,每次見麵都是規規矩矩,禮讓有加。她一再叮囑我,那晚的事,千萬別讓我姐姐知道。
這還用你說,我又不是弱智。
不過我實在擔心,這種理智清醒、缺乏激情的談情說愛有多大快樂,又能維持多久?
“謝謝廣水老鄉關注拙文!我是廣水114醫院趙旭東。請問閣下大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