FOC遊戲 25 永別了，吉獅

與江明一道出去吃了那頓午飯之後，蘇靜的腦海中總是會不經意的跳出幾位原吉獅人的名字。南希要走了，她說是不喜歡FOC的政策和文化，竟然在還沒有找到其他的工作就毅然辭職而去。吉婭要走了，去到別的公司當VP，她一定是很早就開始在其他的公司找工作了吧。江明也被暗示會要走的，吉婭都告訴他等拿到FOC的遣散費去找她。每當想起這些熟悉的人時，靜會覺得心口有些不適，仿佛她周邊的空氣也會變得低壓和稀薄。

 

十月份剛到，FOC正式接管了吉獅。吉獅的原總裁庫恩也從此不再在職工大會上出現。許多“吉獅人”的命運隨著吉獅被FOC吞並而產生質與量的變化。

 

吉獅更名換主變成FOC之後，原吉獅的職工立馬看到兩個突變，FOC年輕化和等級分明。

 

許多從FOC總部派來吉獅銀行做交接工作的中層管理人員的平均年齡，要比原吉獅銀行的中層管理人員年輕十歲左右。舉例而論，就拿吉婭來說吧，她是大學剛畢業年僅二十二歲就進了初建的吉獅銀行，這一做就是十五年，從一個小助理進升為管理吉獅銀行財務係統的大拿。在吉獅中層管理人員中，吉婭是屬於年輕的，她也是三十有七了。而從FOC方麵派來接管吉獅銀行財務係統的人比吉婭還要年輕十歲，隻有二十七歲，在FOC的工齡還不足一年。

          

               在吉獅，庫恩曾多次在職工大會上說過，“不管你的過去有多麽輝煌或者平庸，不管你曾經擁有過多少頭銜或者什麽都不是，你一旦來到了吉獅銀行，你就是與大家都平等的吉獅人”。在庫恩的帶動下，無論你是普通職員，還是高層管理人員，大家見麵都直接以第一人稱相呼打招呼。公司開會呀聚歺啥的，也不安排特殊的VIP座位什麽的。幾乎每一個吉獅人都感到，來吉獅銀行上班如同學習怎樣幸福生活，庫恩就是許多吉獅人都欽佩的一名教授。

 

              在FOC正式接收吉獅銀行的職工大會上，主持人每介紹一位從FOC方麵來講話的人，總是先給出一長串的認證書類的光環，諸如，某某先生是在著名的某某大學取得經濟管理項士學位，並擁有美國注冊會計師執照，現在是FOC財政部的主管，等等。相比之下，認識南希這麽多年了，蘇靜隻知道南希是原吉獅銀行財政部的負責人，相互見麵用一人稱，靜並不清楚南希是不是也有一堆顯示南希價值的外在光環。因為，吉獅人是不刻意炫耀這些的。

 

在運營部這邊，沒有很多的人事變動。僅僅是運營部的主管茹莎，由原來直接向原吉獅的總裁庫恩匯報，改成了向一位FOC的VP匯報。

 

就在蘇靜決定要內調到運營部而通知吉婭時，吉婭是這樣向蘇靜描述運營部的大老板，“茹莎是在吉獅銀行最有話語權的女人。她與庫恩是多年的朋友加合夥人，但她和庫恩的性格卻截然不同。庫恩像個老學究老教授，說話慢悠悠地很斯文。而這個茹莎，說話快走路快，做事幹脆利落，很少拖泥帶水。不過，她對下屬職員還是挺好的。”

 

調到運營部之後，靜隻從遠距離看見過茹莎，典型的美國“白骨精”(白人，公司骨幹，精英)。她不高不低不胖不瘦，一頭幾乎全白的頭發修剪的很短，確實很精幹的模樣。

 

在吉獅從法律上歸屬FOC後的第二個星期，由茹莎陪同著她新的直接上級，走訪了原吉獅銀行運營部。這位由FOC方麵派來的VP，他的名字叫阿拉斯。毫無例外，在介紹阿拉斯時，茹莎羅列了一長串阿拉斯在過去與現在擁有過的各種光環，包括學曆，專業執照，等等。最後，茹莎特意指出，阿拉斯喜歡職員們以“勃爾曼森總裁先生”來稱呼他。

 

這時候的茹莎看上去有些不同，蘇靜想了半天才發現是茹莎的頭發。茹莎的發型由超短型變成了齊肩短發，頭發的顏色也變成了金黃色。與這位FOC的阿拉斯，噢對了，應該是“勃爾曼森總裁先生”站在一起，茹莎看上去雖然比蘇靜以前見過的模樣年輕了幾歲，可是在她的新老板邊上這麽一站，倒很像是母子倆。這位勃爾曼森總裁先生的頭發是金色寸頭，還帶著卷。他的臉龐有些微胖，白白淨淨的，在公司的節能燈下還會時不時發出乳白色的反光出來，看上去最多四十歲。

 

勃爾曼森總裁先生告訴運營部的全體職員，能夠加入FOC是對吉獅人來說最好的選擇，因為FOC很認同原吉獅銀行的文化，和職工對會司的奉獻。FOC是全美100名最佳的工作環境的公司之一，很注意職員的培訓和晉升。他是這樣結束他的就職演講：“我肯定，你們很快就會像我一樣愛上FOC的。”

 

阿拉斯講完話，茹莎帶頭鼓掌並徽笑地向他頻頻點頭。茹莎最後告訴運營部全體職員：“全體人員的職位不會有變動，但是會集體搬家離開這棟大樓，FOC己經在同一座城市又租下了一棟樓。你們新的工作環境會裝置的更完美，更現代化。好了，散會！”

 

聽到很快就可能不在這棟大樓上班了，蘇靜立刻就想到在這棟樓裏她那最喜歡的角落。剛一散會，靜就走向大樓朝北靠西的第一扇大窗戶。與在吉婭小組時有所不同的是，靜最喜歡的角落原來是在十層。而阿爾基的組是在第八層。雖有兩層之差，但看上去沒有太大的區別。

 

此時，是在十月的中旬。透過玻璃，靜的目光越過不遠處那一人高的鐵柵欄，望向那已經被落葉鋪滿，又在夕陽下呈現出一片金黃色的墓地。看的出樹枝在晃動，外麵有風的。靜的眼晴並沒有看到什麽，但是在她的腦海裏展現出這樣的畫麵，在風吹樹搖的情況下，變黃或變紅的秋葉，隨風飄舞，從樹上落下，或幹枯卷曲，或粉身碎骨，或入土為泥，陪伴著那些在那裏永久定居的，已經沒有了軀體的靈魂。

 

靜的眼晴盯著墓地方向發呆，思路卻從窗外墓地的秋色景象，回到剛才由茹莎介紹阿爾斯的情形。她心裏胡思亂想著，默默無言地自問自答起來：

“咦，前幾天看見茹莎時她還是寸頭，這就成了齊耳短發，真的頭發不會長這麽快吧？大概是假發套吧。”

“她為什麽要戴假發套？是為了顯年輕？是女人都愛美，想顯著年輕也沒什麽不好。”

“茹莎原來可是直接向公司總裁匯報的，現在她與FOC總裁之間又夾個所謂的勃爾曼森總裁先生，茹莎這是降級了？她降不降級與我有啥關係，用的著我在這瞎操心。”

“這位阿拉斯說FOC很認同原吉獅銀行的文化，可是南希離開FOC的原因就是說兩家公司的文化不同，究竟是什麽地方不同？你慢慢在這公司呆久了不就發現什麽是文化不同了嘛。”

 

天色又暗了，蘇靜想著要準備下班了。她衝著已經變成暗黃色的墓地輕輕地說出：“再見了，墓地！永別了，吉獅！” 鼻子突然一酸，靜轉身向自己座位的方向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