FOC遊戲 11 組裏開會

蘇靜與阿爾基是同在IT工作的同事，但他們在日常工作中並不常有接觸，很少有超過三句的對話。

 

在蘇靜的印象中，他來吉獅銀行已徑工作了十多年了，一直在IT數據庫部門工作。靜有幾次需要阿爾基協助找數據，他話不多但從不拖拖拉拉，幾次合作都很順利。

 

阿爾基一向很注重他的著裝和儀表，盡管吉獅銀行並沒有強行要求上班必須很正式著裝，可是什麽時候看到阿爾基，他都是西服領帶和擦的很光亮的皮鞋。阿爾基平時話不多，既使說話也是輕聲到幾乎聽不到，很少見到他有生氣的麵孔。因為他的膚色呈棕色，有時會被人誤認為是印度人，隻有這種時候他會收斂微笑，嚴肅而不容置疑地說，“我不是印度人！” 但阿爾基從來不主動解釋他是從哪個國家移民到美國的。

 

IT男職員們有時會聚在一起談談女人，講講葷段子，阿爾基從來不加入他們。也很少看到他找誰聊天或與誰共進午餐。在公司裏，他幾乎永遠是形隻影單。許多人說他怪異，很少有人會主動和他打招呼。好在吉獅銀行很尊重職員個性，阿爾基業務又強，他也成了公司元老人物，進入了管理人員的層麵。

 

作為吉獅銀行也算有資曆的職員，阿爾基是話少心眼可不少。在他眼中或者說是他的內心感受，許多美國人的微笑都很虛偽，尤其有些人表麵上笑僅僅是職場或社交上的應酬。特別是一些女性職員，平時看得出來對阿爾基毫無表情，走路即使碰上了麵也要避開或仿佛他並不存在。可是到需要數據時，這些人會擠著脂粉咧著血唇，捧著一張似笑非笑的臉來，嗲聲嗲氣求阿爾基快點提供數據結果。隻有蘇靜的笑，阿爾基每次看到都會感到單純和真誠，心裏頭很舒服。

 

蘇靜愛笑，平常上班下班見到熟識還是不熟識的人，她都會報以笑容和主動問候。

不過，以往都是靜主動向阿爾基微笑並問好，這次阿爾基主動打招呼還是第一次。靜以微笑回應，兩人並排著拾階而上。一邊走著，阿爾基又主動開始與靜交談。

“大部分女的都不爬樓梯的，可是你...” 阿爾基好像有點沒話找話，還是他一貫的輕聲細語的腔調。

“噢，你不穿高跟鞋的。”  阿爾基往蘇靜腳下看了一眼接著說。

“我經常爬樓梯的，當做一種鍛練吧。” 靜這麽回答著。心裏有點納悶今天阿爾基會主動聊天。

“你知道我現在已經不在IT了嗎？”  阿爾基突然這樣問蘇靜。  

“我還真不知道，去哪個部門了？什麽時候換的？” 蘇靜這樣問著，並不是真的關心，而隻是出於好奇。

“我現在調到公司運營部門，主管經濟欺詐調查係統。” 阿爾基回答說。

“經濟欺詐調查係統？聽著滿有趣的啊。” 她這樣接著阿爾基的話茬，靜就是好奇心重。

“我們還在招人，如果你有興趣，可以來找我。” 很明顯，阿爾基是有招聘蘇靜的意思啊！

“啊，我現在還沒有想到換工作，我很喜歡我現在的工作和老板。”  靜這樣回答也是真實的。

“我知道你老板，吉婭，確實是個非常出色的管理人員。” 阿爾基這麽說完後，把聲音壓得更低接著說：“不過，吉獅銀行與FOC合並後，IT會有大裁員的。”

聽阿爾基說到IT會有裁員，蘇靜的心“格登”一下。這其實是她在職工大會後也想過的問題，但她還是免不了心裏詫異為什麽阿爾基要這樣說出來。

“好了，我到了我的樓層了，靜，再見！” 阿爾其說完，刷職工卡進了去八層工作區的門。

 

蘇靜有些茫然若失，有些沒反應過來剛才與阿爾基都談了些什麽。隻記得一句話“IT會有大裁員”的，“那我的工作....”  蘇靜腦子也有點亂，她繼續爬樓向十層工作區走。到了十層樓道門口，刷卡，開門，進了IT的工作區。

 

 

“唉呀，靜，我們到處找你呢。吉婭準備開小組會，與今天的職工大會有關。” 在同一小組工作的江明一看見蘇靜從樓梯走進來，就這麽說。

“噢，我爬樓來著。還是沒有電梯快呀。在哪開會？”  靜對江明笑笑。

“一道去吧，在1022會議室” 江明又補充一句，和蘇靜並排著向1022會議室走去。

 

當蘇靜和江明走進1022會議室時，組長吉婭和另一位組員亨德森己經坐在屋裏。吉婭衝著靜和江明一笑，並伸手示意他們坐下來，並言道：

“靜，明，都坐下吧。我們開會討論一下今天職工大會講到的內容。大家隨便談，想到什麽說什麽，然後我匯總大家的問題再請庫恩回答。”

組員們都有一個共同的擔心，那就是吉獅銀行歸屬FOC之後，是不是每個人的職位還有保障。

吉婭也痛快，直接了當地告訴大家：

“FOC正式接管吉獅之後，IT肯定會有大變動，這是顯而易見的。

因為，他們已經有自已的IT部門，一個公司不會需要兩個IT部門。

而我們是被賣的一方，自然會更被動一些。”

 

吉婭說到這，停頓了一下，深吸一口氣，接著說：

“不過。我以為，任何公司之間的合並也好，整頓也好，動到其財務係統都是會很謹慎的。

也就是說，我們組不會在近期內有什麽太大的變動。

剛才庫恩己經說了，FOC要在六個月之後才從法律程序上接管我們，那就是今年十月份，距現在還有半年時間。FOC又保證接管之後一年職工沒有變動。我們就至少有一年半的平穩期，你們可以在這一年半時間裏決定走或留。因為這是你們的權力和選擇。” 吉婭又深吸了一口氣，環視一下會議室裏的組員，眼眶中似乎有瑩瑩淚光。

 

房間裏很安靜，三位組員都默默無聲地看著吉婭，吉婭接著說，

“當然，在這種時刻，公司財務係統更不能出差錯。我更需要你們，希望你們都不要離開這個組。可是我也無法向你們保證你們的職位永遠不變。

噢，若是在原來的吉獅銀行，我還是有一定的話語權。到了FOC會怎樣，現在還是未知的。

有一點請你們能相信我，隻要我在，我會竭力保存你們在這個組的職位。”

吉婭說完，仿佛是吸了一口氣，又似乎像歎了一口氣，明顯看得出她在控製自已不落下淚來。

 

“隻要你在公司，我不會離開這個組。” 吉婭話音剛落，江明立刻表明自已的態度。

“我也是。” 亨德森隨口應著。不過這個小組會後不到兩個月，他就跳槽到另一家公司了。

蘇靜突然感到嗓子有點癢，她幹咳了兩下。也很想像那兩位組員一樣表示堅守在組裏，可是她沒有，腦海中突然又呈現與阿爾基的對話。

 

聽到江明和亨德森的表態，吉婭眼晴迅速地眨了兩下，她眼眶中的晶瑩消失了。

吉婭先是微笑地衝著江明點了一下頭，又對著亨德森揚揚眉毛，吉婭微笑地說道:“謝謝明和亨德森。” 她看出蘇靜有些欲言又止，舉起左手示意靜不用說什麽，吉婭接著說：

“靜，你不需要馬上表態，真的，我能理解。現在說什麽都太早。不過，我相信，不管將來有什麽樣的變化，不管在哪，你都是一位盡職的員工。這一點，我是有信心的。”

 

吉婭的一番話透著真誠，靜的腦中湧出要走過去擁抱吉婭的念頭，可是靜隻是尷尬地笑笑，也並沒有真正去擁抱吉婭。多少年後，每當靜回顧自己的職場生涯時，她明白當時沒有明確表示要留守在組裏，也沒有過去擁抱吉婭，是因為靜把與領導搞好關係統統歸為“拍馬屁”。其實對領導是尊重還是無原則的吹捧，這兩者的性質是完會不同的。隻有具備真智慧者才懂得什麽是支持領導工作，什麽是諂媚討好。

 

吉婭是美國吉獅銀行最初成立時，那五十多人中的一位。她的第一份工作是公司總會計師的助理。吉婭有個沒有什麽名氣大學的學士學位，但她聰明好學，而且不管學什麽都是一學就會。對工作對公司，吉婭可以稱得上兢兢業業。用她自己的話說，“進了一個好的公司，又遇上一個非常好的老板(總會計師)，在職場上，這種雙重的好機會非常難得。因為很珍惜，所以努力工作。”  她到吉獅銀行沒有幾年，在第三個年開始吧，吉婭就獨擋一麵負責公司的財務係統。

隨著公司的擴大，吉獅銀行的財務係統也在不斷地更新換代，吉婭的團隊也由最初隻有她一個人，發展到現在的四人。組雖不大，人僅四個，卻掌握著吉獅銀行的經濟命脈。

 

江明是吉婭招的第一位直接向她匯報的小組成員。江明來自中國大陸，在美國獲得金融管理碩士學位。一畢業就被招到美國吉獅銀行，這是他走出校門，也是來美國後第一份正式的工作。江明頭腦很靈，手腳麻利，說話有度，做事沉穩，很得吉婭欣賞。雖然江明的學位比吉婭高，年齡也比吉婭年長幾歲，與吉婭共同工作一陣後，他對吉婭很尊重和佩服。他曾多次對蘇靜說過，“咱們老板(吉婭)人非常好，別看她年輕學曆也不高，可她的智商情商都很高。跟著她能學到很多東西。”

後來，在FOC正式接收吉獅銀行前不久，吉婭離開了FOC，到另一家銀行做部門總管。她走後不久，江明也跟隨吉婭而去，並被吉婭提升為組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