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成長的煩惱(4)
初一的時候,開始班上學習氣氛是很濃厚的。
也許是剛進校不久,大家在學習上,相互之間既不了解,也不服氣,都想找個機會表現一番,大有“拉屎拽拳,暗中使勁”的味道。誰也不願開始就落在後麵,讓人瞧不起。
語文老師叫胡紹雲,二十五六,英俊瀟灑,風度翩翩,講一口流利的普通話,會拉幾下小提琴,常有女生圍繞身邊轉。我也喜歡胡老師,得與他交往,挺隨便,有種親切感。看到同學們高漲的學習熱情,胡老師很會因勢利導,節後在他教的兩個班搞了個作文比賽,自願參加,命題自定。
哦,寫作文是我強項,機會來了,這回得認真點,好好露一手。同時,也看看其他同學的水平。
寫什麽呢?心裏沒譜。思來想去,半天想不出主題。中午吃飯時,彭貴生邊吃邊吹牛,說他公社的蟠龍水庫過節撈了幾多魚,一條魚四五斤重。眾人聽了笑笑,不置一詞。
噯,有了!我腦子突然閃出作文題目:《澴河遇險》。我要以自己為原型,把親身經曆描述出來,再適當誇張點,一定吸引人,還能暗中感謝救命恩人,還清人情債。
我采用第三人稱,把主人公叫“曹曉東”,劉水田、張宗甫幾個全用化名。為突出故事情節驚險、刺激,文章有幾處免不了添油加醋,但是不太過分。我用三個晚自習完成了這篇作文。
老天不負有心人。胡老師果然挑中我的作文,在上語文課時,褒獎了十分鍾。
我又一次露臉,春風得意,樂不可支。同時講評的還有左九瑛的《養蠶》、祁秀蘭的《我的小姨》。
當然,同學中也有非議。
“老板娘,我在河邊住了這麽多年,麽樣找不到這些事,胡編的吧?”下課後,塗炳勝首先發難。咦,上次我們去澴河遊泳,去過他家呀,這家夥應該能猜到,可能會是我們幾個呀。難道他爸爸沒告訴他?還是故意裝傻?管球你的,就不給你明說。
“冇得事實就敢亂寫,隻當放屁。”“憨子”在一旁惡意幫腔。
“七毛,你找不到的事未必冇得吧。”張宗甫站到我一邊,他比七毛高半頭,不怕他。
“有本事,各人寫一篇。”彭貴生拉著劉水田圍攏來,聲援我。他們都是我文章中濃墨重彩描寫對象,當然衛護我。何況我們共同經曆過這段活生生的現實,完全心心相印。
七毛,“憨子”見我們人多勢眾,灰溜溜跑了。
然而,佩服我的人還是多數。
“老板娘,看不出來,有點文才。”其實“樣子”一直對我不錯。
“老板娘,寫得蠻好,沉水一節,很生動,就像你親眼見過?”左九瑛恭維道。廢話!沒見過,編得出來?女生中,就她敢直呼我綽號。這個該死的女人,細眉小眼,腚肥腰粗。誰知道她說的是真是假?前兩天還說我寫字難看。我忙虛以委蛇:“你的蠶才寫得生動,我可不如。”
就連蘇雅菲看我的眼神也變得恭敬了許多。
不管怎樣,這回算是出風頭了。從小學到初中,我總是以作文開道。
吃完午飯,我正要回宿舍,門房嚴發皋叫住我,說傳達室有人找我。嚴發皋三十多歲,看上去挺老實,可我總覺得他有點虛頭巴腦的,大家叫他“發糕。”他有個堂哥,叫嚴發廣,在夥房專門挑水蒸飯。我隨“發”來到校門口,看見一年輕英俊的軍官:“淩叔叔!”
淩叔叔叫淩振榮,也是會計,和爸爸同在院財務室。昨天來軍後勤出差,受爸爸委托,順便給我送被子。我拉淩叔叔去宿舍,他說要趕回去開會,匆匆走了。
回到寢室,我打開被子摸摸,嗬,好軟和,還是新棉花做的呢。深秋已至,天氣愈來愈涼了。想到家中及時關懷,一股暖流湧上心頭。
一向不安分的劉安靖這幾天啞巴了。他自稱惡心、頭暈、渾身冇得力。下午,我和劉水田帶他去校醫務室看病。校醫姓林,北京人,是個四十多歲的老太太。話多,還講得快。林醫生很吝嗇,很少給學生用她有句口頭禪:“沒關係,喝點開水就好了的。”時間久了,學生送她一外號:“開水醫生。”
林醫生有兩個女兒,老大長得很漂亮,在一中念書,據說是校花。老二在二(四)班,長得也不錯,經常在醫務室幫她媽,像個護士。
我們一進醫務室,林醫生女兒正在擦藥櫃裏的藥瓶。林醫生迎上前來:“誰看病?”我指指劉安靜,她馬上轉向他:“哪兒不舒服?”劉安靖哼哼唧唧:“腦殼昏,冇得氣力。”眼盯著林醫生女兒屁股看。
林醫生用聽診器聽了聽劉安靖心髒,摸摸他額頭:“沒啥問題呀?有點感冒。”我問:“吃點麽什藥?”“不用吃藥,多喝點開水就好了的。”林醫生不肯開藥。劉安靖站起身來,搖搖晃晃朝門口走,突然轉身撞向林醫生女兒屁股。她女兒驚叫一聲,猛一躲閃,手中藥瓶掉地上“啪”地一聲,摔個粉碎,瓶中藥丸撒了一地。
“你怎麽回事兒?怎麽亂撞啊?哪個班的?把你班主任叫來。”林醫生一頓連珠炮,又快又凶。嚇得劉安靖語無倫次:“對,對不起,腦殼暈,看不清。”趕忙蹲下身,撿散落的藥丸。我倆也趕緊幫忙撿。
“我都說了,你沒事兒,多喝點開水就好了的,你要相信醫生。”林醫生見我們一顆不少地撿起了藥丸,語氣緩和不少。劉水田還要掃地上碎玻璃渣,林醫生揮揮手:“算了,算了,以後注意啊。”
我們趕快逃離醫務室。
“你伢故意的吧,邪得很!”我罵“尺八。”
“不是故意的,真是腦殼昏。”劉安靖辯解道。又問我:“老太婆會不會告訴李老師啊?”
我懷疑,這小子故意裝病,耍心眼去嬲林醫生女兒,真是色膽包天,也不看看自己德性,癩蛤蟆想吃天鵝肉啊?差點連累我和劉水田。同時,我又想,我以後生了病,還要不要找林醫生。
晚飯時,我說給張宗甫聽。“感冒,你信他的鬼話?狗改不了吃屎。”“師長”笑笑。
新宿舍快完工了,再有幾天,就搬過去了,人人都挺高興。特別是三年級“老大哥”終於熬出頭。
“…… ‘皇君’開恩,牢底坐穿了。”“葷評書”說書人阮寶華把校長黃應君叫做“皇君。”
“軟包子,‘我儕’再聽不到你評書囉,麽辦?”二年級一大個叫道。
“涼拌!‘你這’掏錢,我開個書場。”軟包子嘿嘿笑道。
“錢錢錢,命相連,你狗日尖得很!”眾人笑罵聲四起。 方言:我儕(我們),你儕(你們)。
……
看來,“軟包子”今天是不想講了。過了一會兒,熙熙攘攘吵鬧聲剛平息,鼾聲又起,如何睡得著?
我從枕頭下摸出那本《苦菜花》,借著微弱的燈光,翻看起來。我性格隨爸爸,急性子,可看小說卻很慢。這部小說借了一個多月了,才看到第四章,明天還得去圖書室辦續借。
我讀小說不光獵奇,還想學點寫作方法和技巧,充實自己。《苦菜花》電影都看幾遍了,結果也知道,著麽事急嘛。看著看著,忽然被下麵一段吸引住了:
“……夜光下,宮少尼頭發散亂,眼冒凶光,屏住呼吸,待娟子走進,突然躍起,惡狼般猛撲上去。頓時,兩個黑影扭打,翻滾在一起。
娟子雖有警惕,還是被這突然襲擊打亂了方寸。她拚命想推開壓在身上的男人,無奈力氣太小,推不動。扭打中,左手被死死壓住,上衣‘呲’地一聲被撕開,掛在脖子上的紅肚兜揚起,露出半個雪白的乳房 。宮少尼嘴裏流著口水,‘呼哧呼哧’喘著粗氣,壓了上去。娟子剛在區上受過訓,沒有慌亂,左手死死擋住撲上來的男子,右手摸到了薑永泉給她的駁殼槍。‘啪!’一聲槍響,宮少尼從娟子身上翻滾下來,驚慌竄入茫茫夜色中…… ”
這段描寫和電影裏表現差不多,因為先看電影,再讀小說,已沒有新感。但身處深夜,心裏還是有股異樣的騷動。我忽然假設,如果娟子沒有手槍,會是什麽後果?作者為啥要給她一把槍呢……
我隻穿條短褲,光身緊貼著清香柔軟的新被子,不知啥時候迷迷糊糊睡著了……
我恍惚走進一片原始森林。腳下輕飄飄的,像是在飛。一會兒衝上天,一會兒落下地,飛到一塊長滿五顏六色鮮花的草地上,隻見娟子脖子上掛個紅肚兜,赤裸下身,光著腳,張開雙臂,朝我飄來。一陣大風吹開她胸前肚兜,兩隻巨大的乳房猶如鮮亮的嫩蘑菇,雪白耀眼,滑軟酥香。
我急不可待地一把抱住娟子,按到在鮮花從中,忘情地親吻撫摸,纏綿不斷。娟子溫柔似水,滿臉含笑,兩條玉臂緊緊摟住我頭,張開紅唇,任由我狂吻。我使勁捏她的乳房,用口吸允乳頭。我呼吸急促,欲火中燒,下身猛烈膨脹起來……
突然,娟子一聲怒吼:“刺人!”將我一把推下她身,狠狠抽了我一個耳光!
咦!剛才還百般溫柔,千般嫵媚的娟子,怎麽突然變成了童麗梅?她身著戎裝,怒目圓睜,凶神惡煞,飛快從腰間拔出駁殼槍,頂住我頭,大喝一聲:“去死吧,淫棍!”扣動扳機:“啪啪!”
我一個激靈,猛地醒來, 原來是個夢!
噢,我覺得下身有點刺痛,好像濕漉漉的。伸手一摸,粘粘糊糊。流尿啦?不可能,我五歲後就沒尿過床。我急忙掀開被子,退下短褲,借著窗外月光,看見我陽物已垂下高傲的頭,軟綿綿的。龜頭上、陰囊處、短褲裏到處是乳白色的膠狀液體,新被子上也塗了一小塊。這是什麽?我得病啦?不由想起小時候“小弟弟”收縮的怪病,害怕起來,明天一定要問問林醫生。我很快收拾幹淨,重新躺下。
現在,先不管三七二十一,續夢要緊。我閉上眼睛,希望趕快進入溫柔鄉。可越想快點入睡,越睡不著,翻來覆去,直到天亮。真他媽氣人!
打那以後,睡覺前,我用盡各種辦法:又是看邪書,又是性幻想,就是做不出美夢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