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襲人是賈母的一等丫環,賈母看她老實可靠,讓她去照顧寶玉。她後來投靠了王夫人,投王夫人所好,一邊向王夫人諫言 "讓寶玉搬到園外來住,為著二爺的聲名品行“,一邊跟寶玉發生肉體關係。
晴雯跟寶玉清清白白,卻被王夫人冤枉而死。書中沒有明寫是誰“售奸”了晴雯,隻提到王善保家的向王夫人進了讒言。但是王夫人對怡紅院了如指掌,連寶玉都疑惑“私自玩話,怎麽夫人都知道了,又沒人走風”。王善保家的隻是邢夫人的陪房,這等私密不是王善保家的能探到的。
暗中往王夫人那裏跑的隻有襲人。寶玉最終質問“怎麽人人的不是,太太都知道了,單挑不出你和麝月秋紋來”。可見襲人一邊靠出賣同事,鞏固提高自己的地位;一邊借用王夫人的力量,排除打壓了異己,再出賣自己的肉體,最後勝利地走在“當姨娘”的康莊大道上。
寶玉之婢,陰險莫若襲人。她的性格“溫柔和順,似桂如蘭”,性情看起來一片溫柔誠厚,實際上“似癡而實黠”。襲人者,“奸而近人情也”。奸而不近人情,不難辨。難辨的是近人情的奸人:以近人情者製人,人忘其製。以近人情者讒人,人忘其讒。襲人就是靠著感情綁架,引誘、包圍、挾製了寶玉,排擠、陷害同伴,投靠、利用當權者王夫人,名為衷心,實為她自己往上爬。花襲人者,為花賤人也。命名之意,在在有因。
寶釵對襲人十分另眼相看。這兩個人真是惺惺相惜,都是看起來一片赤誠,背後陰謀詭計。“古來奸人幹進,未有不納交左右者”,君子與君子為朋,小人與小人為朋,方以類聚,物以群分。寶釵跟襲人正是一對正副釵。
縱觀襲人一生,死黛玉,死晴雯,逐芳官,逐蕙香,間秋紋、麝月,借力打力,攪弄風雲;王夫人視之為顧命,寶釵倚之為元臣;對寶玉又籠絡又限製,扮演衛道士; 在怡紅院拉幫結派,用告密手段叛賣同行,主動、秘密地幹了害人的壞事。既有當奴才之誌,又有當奴才之才,這是一個背叛了奴隸出身的典型的奴才性格,是一個正在走向成功的惡劣走狗的典範。
這樣一個蘊含深厚的曆史內容的奴才典型,中國文學史上是未有先例的,在世界文學史上也是罕有其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