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第一次去給一個college的學生上課,心裏還是有些忐忑。
下午六點,上課的時間到了,就隻有兩個女生坐在教室裏。係主任說,應該有八個學生。怎麽還有六個沒來呢?
難道第一次上課要給我一個下馬威?
我對她們說,再等一會開始上課,就低下頭開始看今天要講的內容。
這是一個Process Technology的專業,今天是講化學。
又過了十分鍾,終於又來了四個學生,現在是四男兩女。兩個老黑,兩個像是老墨,兩個女生也像是老墨,或是南美人。
沒有亞裔,也沒有白人的孩子。
我決定不再等了。於是開始簡短的聊天,問學生的名字啊,有沒有工作啊,為什麽要來上這門課,這就是那個所謂的“break the ice”. 我先問那個年齡大的老墨。
“請問你叫什麽名字?”
“我叫羅伯托。”
“你白天有工作嗎?”
“沒有,剛失業。”
“那你為什麽來上這門課呢?”
“這裏化工廠多,就想找一個穩定的工作“, 他倒是毫不隱瞞。
我轉頭問一個老黑,“你叫什麽名字?“
“我叫James”,他說。
“有工作嗎?“
“有。我在一個化工廠裏打雜,聽說操作工的工資很高,我就決定拿一個操作工的文憑。“
嗯,滿誠實的。於是又問另一個老墨。這個老墨看上去高高大大的,皮膚也比較白淨,像是南美來的,看上去好像最多高中畢業。
“你的名字?”
“我叫少得瓦波皮斯威爾。”
“什麽?”, 我對老外的名字天生畏懼,很難記住。
“少得瓦波皮斯威爾”,他重複道,“就叫我少好了。”
嗯,看來我不是第一個叫不出他名字的。
“少,你上班了嗎?”
“少是我們班的小弟弟,才十八歲。”,旁邊一位女生快人快語, 替他回答了。
“哦!” 我就說看上去他不大。不過才十八歲我倒是沒想到。
十八歲,那應該在上高中呀?
正想問,剛才那女生又說話了,“他已經當了十個多月的爸爸了!”
我很吃驚,“啊?!“, 馬上又覺得有些失禮,就問,那孩子他媽在家照看孩子媽?
“孩子他媽和我分開了“,他臉上一紅,我更是一愣,很尷尬,就問,孩子還好吧?
“很好,剛剛開始學走路“,他也許看見了我的窘態,繼續說,”現在和他奶奶在一起,這樣我才有時間出來上課。“
“為什麽要來上這個課呢?“
“我現在幫人剪草,錢少,聽說化工廠工人掙錢多,這個文憑隻要十八個月,就來了。“
“好,希望你順利畢業找到工作。”
“你呢,你叫什麽名字?“ 我轉頭問剛才說話的女生。
“我叫Erica,這是我妹妹Julie。“
“哦,是真的姐妹嗎?”,她們長得不像,我就隨口問道。
“是真的,同父同母。”姐姐說。”
“你為什麽要來這裏學習呢?“
“孩子們慢慢大了,我就想找 一個工作。”
“嗯,你有幾個孩子?”
“六個。大的十八歲,小的六歲。”
What?! 我難以置信,她看上去應該不到三十歲吧?
“你看上去年齡不大呀?”
“謝謝你的誇獎。我三十五了,我妹妹三十二“。
三十五,三十五才來上社區大學!
孩子十八,那她十七歲就生孩子了,那她十六歲就懷孩子了。天啦!
最小的孩子六歲,那就是在她二十九歲時生的。那從十七到二十九,十二年間就生了六個,平均兩年一個!
這樣的情況太讓人震驚了,我都不知該如何往下說。
她說她要找工作,那現在一定沒工作,那她先生一定上班。
“那你先生是做什麽工作的?“,這個問題很安全,我暗自為我自己的機智而得意。
“我沒結婚。“她回答。
WTF?!
我真想抽自己一個嘴巴。
。。。
看到文學城上那麽多的家長為自己的孩子分數不是九十七九十八以上而憂心,為自己的孩子不是學校前五名而煩惱,就想,我們太多的當爸當媽的是生在福中不知福。看看這些在社區大學的孩子,再比比自己的孩子,還有什麽不滿足的呢?
我們從來沒想想,自己上高中有沒有每年都是前五名?自己是不是每門課都是九十七以上?
“有工作嗎?“
,,,
這是在美國的課堂上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