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6歲的女醫生、來自沙特的Suha是美國著名克利夫蘭醫院(Cleveland Clinic)的內科住院醫,醫院裏大半年前就要排班,所以她早就選了一月底工作不太忙的時候回家,準備兩個星期看望父母親人、度過一段愉悅的時光[1]。
她星期一(1月20號)離開美國,到家剛兩天,克利夫蘭醫院的朋友就告訴她川普總統要抓移民政策了。Suha在沙特長大,但拿的是蘇丹的護照。她這個克利夫蘭醫院的朋友本來準備星期三回國探親,盡管有綠卡,但是因為謠言紛紛,他到了機場又臨時決定放棄機票、不敢出美國。Suha聽了心裏一哆嗦,馬上提前去美國大使館申請回美簽證。她說使館工作人員很友好,告訴她美國的最新動態,勸她立刻回美。平時要好幾天才能拿到的簽證,一天就給她辦好了。拿到簽證,她一分鍾也不敢耽誤,馬上訂了第二天早上6點的第一班飛機。
Dr. Suha Abushamma
Suha萬萬沒想到的是,這時川普發布了對七個國家90天不許進入的指令。她一到了紐約肯尼迪機場就被扣下,在一間小屋裏從中午呆到晚上,不讓打電話,沒有食物,隻有飲水機裏的水喝。
海關給她兩個選擇:
一個是放棄工作簽證,主動離開美國;
另一個是被強迫離開,至少五年之內不允許再入美國。
這時她已經和朋友聯係上,她告訴海關人員有律師正在為她奔走,懇求暫時不要把她遣送回國。但是海關人員不理不睬,於是她隻好一步一回頭,登上了回沙特的飛機。她說,“我上飛機的時候,哭了好久,這是我第一次哭得這麽厲害。”
飛機離開幾分鍾後,聯邦法官Ann Donnelly的緊急判決到了,Suha不應該被遣返,但是已經晚了!
Suha的工作單位克利夫蘭醫院很快在網站上發布了聲明:最近白宮移民行動引起了很大的不確定性而且影響了我們在海外旅行的員工。我們深切關心我們的員工,並力爭他們的安全回歸。
Recent immigration action taken by the White House has caused a great deal of uncertainty and has impacted some of our employees who are traveling overseas. We deeply care about all of our employees and are fully committed to the safe return of those who have been affected by this action.
Suha的事件不是唯一的,芝加哥的內科醫生Amer剛剛喜滋滋地在阿拉伯聯合酋長國辦了婚禮,在上飛機前被攔下來,簽證上被畫了黑線,注明“取消”,不讓回美國,因為他是敘利亞護照。
自從川普發布了對七個國家90天禁止簽證後,你知道哪裏炸開了鍋?美國的大學和醫院!很多吃瓜群眾第一次發現,原來這幾個國家有這麽多人才在哈佛、麻省理工這些名校學習和工作。
醫生們行動很快,幾天之後的2月1號,美國頂尖醫學雜誌《新英格蘭醫學周刊》一下子登了三篇有關travel ban的文章,其中一篇重量級編者按的作者是美國幾個頭牌醫院的內科主任[2],他們來自:哈佛大學手下的三個醫院、約翰霍普金斯醫學院、密執安大學醫學院、賓州大學醫學院、舊金山加大醫學院。牽頭的是麻省總醫院的醫生總主管Katrina Armstrong醫生。
這些美國醫生說,川普的政策對醫學界、對內科的打擊很大。他們還說,如果一個移民政策阻止了世界上最優秀的人才來工作、阻止了我們的醫生和住院醫安全地到別國旅行,這是曆史的倒退。
他們在文章中提到,20世紀中,美國醫生常常到德國去學新技術,而過去幾十年來美國生物醫學方麵的突飛猛進,與國際人才的貢獻密切相關。文章列舉了不少數據,比如,2016年美國錄取的內科住院醫裏超過一半是外國醫學生。而且,過去三年裏,麻省總醫院提升到正/副教授職位的醫生中,40%出生地不是美國。外國醫生對美國醫學事業貢獻極大,其中很大一部分來自被禁的那七個國家,還有更多的來自其他穆斯林國家,據說很有可能也要上被禁榜。
選擇住院醫時,為了擁有最好的醫生,各個醫院是全世界範圍內精挑細選。現在,因為這個禁令,有的醫生探親回來卻被遣送回去。很多醫院已經為下一個學年選好了住院醫,如果不少人到時來不了,半夜值班醫生不夠,怎麽辦?要知道美國教學醫院的一線主力常常是這些外國醫生,包括許多的穆斯林國家來的醫生。還有,拿J簽證的外國醫生如果想免掉兩年回國服務期,必須去老少邊窮地區“扶窮”,這批人裏來自穆斯林國家的不少,預計這些地區的醫生短缺會更加嚴重。
這期雜誌還有篇醫生來信提到,禁令公布之後,他的一位87歲的臨終病人請求他,“你可以再在美國留幾個月嗎?我的生命隻有幾個月了,我不想換別的醫生。”[4]
Suha工作的克利夫蘭醫院,從2011年開始,每年在佛羅裏達州棕櫚海灘川普的度假村裏開慈善籌款晚會,門票最低$1250、最高10萬元一張[5]。最近醫院發言人意味深長地說,我們聽到很多群眾反饋,明年不一定在川普度假村辦這個活動了。克利夫蘭醫院所屬凱斯醫學院(Case Western Reserve University),2月1號,凱斯大學的教工議會討論後作出結論:七國禁令違法國際和美國憲法及道德人權的基本法則,是歧視性的。大學把這個結論遞交給了州議員,督促他們通過法律手段扭轉這個禁令[6]。
現在,經過三名律師的努力,Amer醫生已經回到了美國,繼續救死扶傷。Suha醫生還滯留在沙特苦苦等待,希望能早日回到工作崗位,可是她的工作簽證已經被“自願”取消,她能不能盡快重返工作崗位還未知。如果當時沒有聯邦律師下令的禁止遣返,不知道還有多少平日“遵紀守法”的人會遭受如此不公正對待。
[編者按]
營銷號教你,華人沒事,就算入關給你什麽都不要簽,要求找律師。這些要求Suha醫生當時都提了,最後被威脅“要麽被迫送走幾年內不得再來美國”、“要麽自動選擇放棄簽證”。同是移民,因為連自己不能選擇的出生,就該被如此對待嗎?
已有律師指出,在川普上台後入關檢查異常嚴格和苛刻,縮緊的簽證和入關管理影響的不僅僅是穆斯林,也包括任何重新申請簽證和出國旅行的所有外國人。
《排華法案》一直拖了一個世紀華人才得到一個遲來的解釋和致歉,一個幾乎相似的《禁穆7國令》,卻有不少華人在此拍手叫好,不禁讓人心寒。
參考資料:
[1]https://www.propublica.org/article/cleveland-clinic-doctor-forced-to-leave-country-after-trump-order
[2]http://www.nejm.org/doi/full/10.1056/NEJMp1701339?query=TOC,http://www.nejm.org/doi/full/10.1056/NEJMc1616421?query=TOC
[3]www.newyorker.com/news/news-desk/a-syrian-doctor-with-a-visa-is-suing-the-trump-administration/amp?client=safari
[4]http://www.nejm.org/doi/full/10.1056/NEJMc1616421?query=TOC
[5]www.cnbc.com/amp/2017/01/30/cleveland-clinic-wont-commit-to-fundraiser-next-year-at-trumps-resort-after-travel-ban-controversy.html?client=safar
[6]https://case.edu/facultysenate/media/caseedu/faculty-senate/documents/approvals-and-endorsements/Final-Resolution-on-Immigration-Executive-Order-Adopted-by-Senate-2017-01-31.pdf