記得我們中國有句老話:“遠親不如近鄰”。意思說鄰居比遠親更能處出感情,可是最近我常想,那也得是一個好鄰居啊。況且現在不論國內還是國外,鄰居間走動不是太多了,但一個“獨特的”鄰居,會讓你的生活受到影響。
算一算我來美國已經二十幾年了,經曆了三次搬家,感受到了三次鄰居的冷暖。
第一次搬家是剛來美國三個月我們便住進了新蓋好的獨棟房,房子不大但四臥兩衛已經足夠了。
第一個家的鄰居們
住在我們對麵的是一個中年白人夫妻帶著兩個中學的女兒,瘦高的個子,曬得黝黑的臉上縱橫的皺紋總是蕩漾著溫暖的友好。
由於我們那時是第一次住進獨棟房,打理房子方麵沒有半點兒經驗。今天割草機發動不起來了,明天車庫門自動卷閘不好使了,後天鏟雪車不工作了。先生總是跑去敲他家的門,請求幫助,鄰居總是笑嗬嗬的有求必應。
我們右邊住的是一家印度鄰居,很少見到正麵臉,靜悄悄的身影一飄就不見了。好像隻有一個單身的男人,並無任何家人出現過。我們沒有來往,但是,後來我們家發生了一件詭異的事兒讓我們和他有了對話。
春末夏初時節,各家花園的草茂盛瘋長,人們都會勤奮割草和殺野草。
我們各家草地都很大,有半畝到一畝地的樣子。有些家庭開著割草機來修剪草坪。
夏天的一天早上,我端著水杯站在後院的露台上遠眺,突然發現,怎麽平坦的草地上鼓出一堆堆黑乎乎的什麽東西來。我不太相信自己的眼睛,揉了揉,那些模糊的東西仍在。
於是我跑到近處去看,結果是幾大堆割下來的廢草,中間還夾雜著很多蒲公英野草。有些草堆已經曬得幹枯發黃,說明這是不止一次有人“做案”的結果,因為堆放的草堆離我們的房子有點兒遠,我們最近並未留意。
我看著草堆,馬上搞明白了,那是隔壁印度鄰居割完了草,順手倒在我們家花園的草地上了。這樣一來,他省了事兒,但我們添了麻煩。
我把我的分析猜測告訴了先生,他說,不會吧?
我說,因為他家不殺野草,弄得蒲公英種子漫天飛,鄰居投訴了他,社區罰了款。這事兒不是對麵鄰居告訴我們的嗎?況且那草裏摻雜著很多野草呢,誰家有野草呢?
“是呀,沒有住遠處的鄰居會大老遠的把自己割下來的草運到我家後院的,嫌麻煩”。先生也附和著說。
後來,我們端著相機盯著他作案,拍到了證據找他理論,告訴他,如果再這麽幹,我們將報案。後來,這事兒就平息了。那個鄰居再也沒敢“犯案”。
經曆了七次花開花謝和掃落葉,我們搬家了。
第二個家的鄰居們
十五年前,我們從那個有著很多回憶的小房子搬到了坐落在高爾夫球場的大房子。因為那裏地皮很貴,所以家家鄰居隔的不是很遠。據說小區裏有位在費城的黑人球星,但肯定不是我家鄰居。
我家對麵住著是客氣有禮貌的黑人鄰居。我注意到夫妻兩各開一輛豪車。他們每周二和同樣愛好音樂的朋友們一起玩兒樂器。地下室裝修的很漂亮,地上擺著架子鼓(晚上隔著窗玻璃看到的)。男鄰居還曾問過我們,有沒有吵到我們?我們搖頭告知,“房子很隔音,我們聽不到”。
我家房子旁邊是熱情好客的白人鄰居,他經常站在車庫門口,得意地秀給我們他的高超車工技能(實際上他是位大公司主管),很佩服美國人的動手能力,活生生把自己家三車的大車庫改造成了機修車間。還有一次邀請我們去了他家,看他豪華裝修。
這些鄰居不太來往走動,但大家相處和諧,安靜。小區不僅漂亮也很安全,有時忘記關車庫的大門,或者地下室的窗子大開了一個星期才發現,也不會發生什麽事兒的。
第三個家的鄰居們
最近,我們把大房子賣掉了,在搬到南加州之前,我們在租的房子裏生活。
(餐廳用來鍛煉加辦公室,桑拿房用來唱歌,家庭活動房用來裝不用的沙發和鋼琴,挺好。)
人是適應環境的動物。從大房子搬到一個Townhouse 馬上就適應了,很喜歡我們的新家,房租稍貴了些,但房間不小,有2800平方英尺。小區也挺有“教養”的樣子。
一排Townhouse 有三家,左邊住著一個獨居的意大利老太太,每天都打扮整齊帶著口罩站在門口等著路過的鄰居搭話,當然了,見到我們馬上會走過來問長問短,然後告訴我們她九十歲的老母親目前在佛羅裏達生活。。。她有一雙兒女住的不遠,常提著東西到訪。
今天最想說的是另一個鄰居。他們的後院正對著我們房子的側麵。從窗子上七橫八豎的百葉窗可以推測,這是一個租客人家。後來女主人出來抱著孩子遛狗,我們看到了她的麵孔,這是一位黑人鄰居。
我們搬來的第一個周末,正巧趕上了他們的草地聚會。後來,我們知道這不是“湊巧”,是幾乎每個周末的活動。
到了周末,總有幾位或者是朋友們,或者是親戚的不同訪客攜家帶口過來聚會。他們開心地在後院燒烤,跳舞,放音樂。
到了夏天,我們這裏幾乎每個周末都是大晴天。可能是悶了一個冬天,隔壁的鄰居想抓住難得的夏天盡情狂歡吧?
我走到窗前,隔著百葉窗縫隙湊熱鬧,孩子們在草地上追逐著,興奮地叫著,女人們隨著音樂忘情地扭動著,男人們端著啤酒燒烤著。一派節日的氣氛,雖然不是節日。
下午太陽曬的厲害了,聚會的人們便在靠近我們家窗子底下鋪開一塊花布,邊吃邊聊,十幾口人沒見到有帶口罩的。
我猜想,黑人感染冠狀病毒高的部分原因了。這是一個喜歡聚會,喜歡歌舞,喜歡體育的族裔。
同樣生活在大瘟疫的天空下,鄰居聚會的親密接觸,絲毫不介意感染病毒,這與我們華人的防控嚴謹形成了鮮明的對比。
這也算是文化差異吧?
太陽掉落進了樹叢中,可外邊音響的低音貝斯還在砰砰地響著,不知道他們是否會擔心感染?是否留意這個病毒仍在肆虐著?
我不指望下周美國的疫情有好轉,但期待著老天下場雨,讓窗外安靜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