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8年的春節電視上的春晚色彩絢麗紅彤彤一片，然而發生在除夕之夜的一場複仇殺人案件替代了人們對這場晚會的各種評論，圍繞著張扣扣複仇殺人案件的各種議論在網絡上漫天飛舞。本來今天想換一個話題或者講一個的故事，也讓自己連續兩天來鬱悶的心情轉換一個頻道，因為昨夜與老朋友聚會喝了不少酒，回到家裏躺在沙發上就不省人事了，淩晨才睜開眼睛感覺清醒了很多，抓起手機一看有不少朋友們私信留言，其中有一個問我：對於張扣扣複仇殺人是不是堅決持有讚賞的態度，為什麽？我想了一下，覺得還是有必要回答一下。
首先，張扣扣是複仇殺人，也就是說他殺人是為了複仇，尤其是為自己的母親而報仇雪恨，這本身就是一曲令人感覺回腸蕩氣的交響樂，我怎麽會不持有讚賞的態度？咱先拋開文明的蛋不扯單說複仇二字，古今中外或過去的曆史或眼下的現實，身懷深仇大恨的人不知有幾許多，敢於一怒拔刀奮起複仇者寥寥無幾，有一起就算一起，有一個就算一個，張扣扣是一個好男兒，尤其是在當今的中國，他應該是所有的國人的驕傲。他的事跡告訴我們，不是所有的人都會含垢忍辱的活著，不是所有的人都是有仇不報的孬種！
在對於張扣扣的議論，中有一種聲音有點紮人的耳朵，說張扣扣在成年之後就應該實施複仇計劃，尤其是在他還當了特種兵學了一身武藝之後，為什麽直到三十五歲的時候才開始複仇殺人？可以說張扣扣胸中的仇恨並沒有人們想象的強烈，可能是他一路失敗的人生終於在窮途末路時候的瘋狂之舉，他算不得什麽英雄。我覺得這種說法有點陰了，很不地道！說這話的人應該再加上一句：假如我是張扣扣！我想說：假如你是張扣扣，你媽媽就白死了！
我注意到了一點問題，就是直到今天，我們通過網絡對於張扣扣的了解非常之少，他少年時代的悲苦情節，他參軍之後的部隊生活，他退役之後的生活經曆，沒有一個人來講述一下，就好像任何人都沒有跟他有過交集一樣，他有沒有少年時代的小夥伴？有沒有部隊裏共同生活的戰友？有沒有與他談過情說過愛的女人？有沒有在異國他鄉熟悉他身影的人？好像一個都沒有，最起碼沒有出來發聲的。這能說明什麽問題嗎？當然可以了！因為張扣扣在十歲那一年的某一天，當王家父子當著他的麵砸死了他媽媽那一刻起，他的人生就毀滅了！
我想，張扣扣在成長的過程中，在此後人生的經曆中，他也一定想擁有歡樂的時光，甚至想忘記那仇恨，他不是不想放下，但是他不能忘記，也無法放下。試想一下，一個背負殺母之仇的男人，除了在報仇雪恨之後才可以在燦爛的陽光下站立起來，才可以展露有愛的微笑談一場風花雪月的戀愛，才可以挺起腰板平等地與其它男人做朋友，除了報仇雪恨，我想不出來有什麽方法能讓張扣扣的人生變得健康起來！二十幾年的時間，張扣扣不曾有過一天真正的快樂，他所忍受的痛苦與煎熬是我們所想象不到的。在2018年的除夕之夜，他終於了結了這段不堪的人生，不過他是死還是活，都是他的新生。
在人類的曆史上，關於複仇的故事雖然不多卻也不絕如縷，在很多國家和民族的古老曆史中都有傳唱的聲音，而且幾乎都是以激情讚賞的態度來謳歌頌揚。因為所有的複仇舉動都是對邪惡且強大的冒險挑戰，是需要擁有同歸於盡視死如歸的勇氣的，什麽叫複仇？為什麽複仇？因為血親骨肉橫遭殺戮，因為不可能討要到手的公平公道，這才不惜做驚天之舉以命相搏，這樣的人這樣的事跡，怎麽會不被人們載於史冊傳唱永遠？有個基督徒朋友說，放下仇恨，去愛！我告訴你們，複仇，也是一種愛！隻是一般人愛不起！
有個朋友給我留言，說曾經有個在中國工作的德國人，被幾個入戶盜竊的中國農民做了滅門殺戮，但是這個德國人的母親在看到和了解了那幾個中國農民的生活狀態之後，選擇寬恕了他們，這位朋友問我怎麽看這件事。這起案件我以前有過耳聞，具體詳情和細節沒有記住。我回複了朋友的問題，我說這位德國媽媽不僅看到了中國凶手的野蠻和殘暴，也看到了他們可憐和悲慘的生活，她懷有無限的憐憫與同情，所以選擇了寬恕之道。這是一種情懷，也是一種高貴。中國人隻看到了凶手們的僥幸生存，卻理解不了這種情懷與高貴。
看到我的回複朋友問我：為什麽張扣扣不選擇情懷與高貴？我回答說這是兩個故事，性質上有巨大區別。被殺害的德國人的母親可以要求對中國凶徒們判處死刑，如果那樣的話可以說這幾個凶手就死定了！但是最後不是這樣結局。這位德國媽媽是有選擇權的，他選擇情懷與高貴，令人尊敬。張扣扣呢？他有選擇權嗎？如果說他有什麽選擇權的話，他隻能在上訪或上吊之間選擇，誰會還給他一個公道？在這種情況下，你要求張扣扣選擇情懷與高貴，好意思嗎？
任何人都不要假如你是張扣扣，你就會選擇情懷與高貴，選擇寬恕與文明，你們的這一個假如，便失去了全部意義。因為你們都不是張扣扣，張扣扣的媽媽生不出來你們這樣的瓜兒子！任何人都不要代替他人選擇寬恕，因為你們沒有這個資格。文革時馬季批鬥侯寶林，扇了侯寶林幾個耳光，從此被侯家兒子永遠記恨，改革開放後有人從中說和讓侯氏兄弟放下這件事，侯耀文說過：如果他扇的是你爸爸，我早就原諒他了！我不知道在得到侯耀文的這個回答之後，那個傻逼是不是滾粗去的！
人類曆史上的複仇之事不僅被人傳唱頌揚，而且也會引起哲學家和法學家們的重視和思考，因為這涉及到人類社會的倫理和道德問題，而人類社會法律的製定是建立在倫理與道德基礎之上的。這是一個應該深入討論的話題和內容，在一篇二三千字的文章裏難以議論清楚，以後再談。下麵我說兩個關於複仇的故事，或許能說明一點問題。
第一個是發生在日本古代的的赤穗事件，指的是1701年，赤穗藩主奉命接待天皇使者，然而受奸佞之輩吉良的愚弄而失禮，赤穗憤恨之餘拔刀傷了吉良，從而犯了對天皇的大不敬之罪，被判剖腹謝罪。赤穗死後他的家臣一共三百多人因失去主公而成為浪人，這是作為武士的奇恥大辱，之後在日本上演了一場驚心動魄的從複仇大戲，其中有四十七名武士在精心策劃之後終於殺死了吉良，為主公赤穗複仇雪恨。事後幕府命令這些武士們集體切腹，隻有一人獲得赦免。
赤穗事件常被人說起是四十七浪人複仇的故事，這個故事是真實發生過的在日本的曆史上，故事的結局是這些複仇的武士們即受到了律法的懲罰，在道德上卻得到了無上的榮譽。複仇成功，接受懲罰，高度褒揚。倫理、道德、法律交織在一起的曆史大戲劇。時至今日，也沒有人說他們的複仇舉動有什麽不妥之處，沒有人把他們的行徑視為野蠻與殘暴，在道德上給打翻在地，再踏上一萬隻臭腳。複仇的故事，向來是為各國家個民族所傳唱頌揚的，它比所謂的傳奇愛情更加深入人心。一個從來不曾有過複仇故事的族群是不足為觀的。
第二個複仇的故事其實是一部中國電影，是由張藝謀導演薑文和李保田主演的《有話好好說》，我知道大家都把它當輕喜劇看了，其實這是一個有關複仇的故事。影片中的薑文追求一個美麗女子安紅，同樣也愛戀安紅的一個大款德龍劉找機會把薑文給暴揍了一頓，為了洗刷這無端的羞辱薑文懷裏揣著一把菜刀約德龍劉出來說話，隻要德龍劉出來與薑文見麵，那把菜刀就得出手了。
這件事被打橫裏路過的李保田給知道了，他是不舍不棄的跟在薑文身後，拚命要說服薑文放棄這複仇行動，一個中國式的小知識分子的嘴臉呈現在人們麵前。李保田的意思其實是你可以複仇，但是不要這樣明目張膽地飛菜刀啊，這不是犯法麽？這樣會出人命的啊！你可以使陰招，比如背後黑他一板磚，打他一悶棍，你不能拿菜刀，那叫寸鐵為凶啊！總而言之這李保田跟在薑文身後要多膩歪人就有多膩歪人，最後的結局是菜刀沒有飛起來，李保田好像被誰給逼瘋了，拎著菜刀到處找人，非要劈了人家。
這部電影是張藝謀導演的我比較喜歡的一部，在觀看這部電影的時候，我一直期盼著那個德龍劉能出來按時赴約，然後讓薑文的菜刀擱在他腦袋之上。那個李保田扮演的小知識分子模樣的人，我總想一大腳給丫的踹一邊上去。報仇雪恨本來是正大光明的事情，就應該做的冠冕堂皇轟轟烈烈，用得著跟三孫子似的麽？
今天我不扯文明的蛋，誰也別跟我裝文明的逼。講文明咱必須講公平講公正講公道，如果沒有這些內容，你跟我講文明？當心我大耳光子掄起來。還是那句話，誰也別代替他人選擇寬恕，你不是當事人，沒有這個資格。至親骨肉被殺戮，凶手可以逍遙法外，你讓我選擇寬恕？有個網友說得好：寬恕你是上帝的事情，我所要做的就是要送你去見上帝！
原載於微信公眾號：鬼眼浮世繪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