覺曉
生活是可以緩緩的，即便看上去是在浪費時間，我情願在慢慢裏被時光雕刻，而不是急急地消耗生命的元氣。
今早，友鄰三小聚在韓國城的日式咖啡館“九尾狐”，借友鄰素生日名義，東姐請客。：）如果有人主動想請客，我照單全收。不過最怕有人說請，放白鴿。哪怕是網上開空頭支票，我這種傻女曾經也當真。
（借用友鄰照片，下文提及被浪費的糕餅與右邊那個一樣。）
以前去過它家，一次女兒請我，自己大概去過兩次。今年物價上漲，去豆子撿個早起鳥的特價，或國民咖啡Tims，用女兒給過的禮金卡，或在家喝速溶。老學生去夏贈的$50星巴克卡，還沒有用完，細水長流到江海濤濤。
我們九點到，剛開門。坐靠玻璃牆的小圓桌。卡布奇諾在綠玻璃杯，春綠的池塘莫不如此。那一顆白色奶的心，至喝完見底，還繞著不肯散開。東姐說它家的咖啡熱度是附近一圈最好。我們有幸住在咖啡館星棋密布的社區。我點的那隻藍莓Danish$5，也加熱過，甜度適中。
日式咖啡館的氛圍，有時會拉我想起上海。我隻能說上海，回國很少離開上海。不過，近些年上海更像個“愛情神話”了。
不一會兒，來了一批人，至少八人，一個中年白女人，絲巾，鮮豔上衣，卷發。一個穿紅藏袍的密宗藏人，三個華人女性，聽見一位對另一位說國語，皆中年。有三個白男人，一個留花白長胡子，差不多光頭了，也皆中年。他們把三張圓桌拚起來，方便聊天。各人前麵有咖啡，有一塊長方形小糕餅。我忘記糕餅名字，大口的話，兩三口可以吃了。
不遠的一條街上有藏傳佛教的廟，我以前走過，沒有進去過。見過藏傳佛教徒不是第一次，我們這裏離藏人集居地社區不算太遠。十幾年前還認識兩位藏族女人，印度與中國交界的地區來的，眾所周知的曆史原因。我記得其中一個還特別愛穿名牌，那時Lululemon還沒有那麽大眾化。
這批人沒有多坐，紅袍藏人先離開，不過幾分鍾，後來幾位也站起來了。兩位白男主動端杯碟。現在咖啡館的潛規則，即便付小費，客人大多數會主動把杯碟送到櫃台。可是，我們都注意到，兩位白男端著的碟子，有三塊糕，還至少剩三分之一，一塊是完整的。我看他們彼此說了句什麽，大概問要不要，然後，是與吃剩的一起扔掉了。
我差點在這之前想站起來，拿下那塊沒有碰過的糕。我不知道是誰不要的，沒有留意。
我隻是很失望。想到我不肯浪費食物的祖母，不識字，背誦金剛經與大悲咒。這批人看上去是中產知識分子。
我與友鄰都覺得不舒服，議論，這個世界上還有多少人吃不飽。
我說昨天鄰居家父母有事，我去加個班。他們給女孩子烤了Pizza，切好，黃瓜切片，還有小番茄。女孩子吃Pizza，邊硬不吃。我沒有逼，一個快六歲的掉了一顆門牙，一個不到三歲。僅說，這個世界上有吃不上飯的孩子。你們幸運，是爸爸媽媽有工作，買得起食物。
她們聽了不響。我拿起Pizza邊，吃了，連吃了三個。還吃了Lily 沒有吃完的小番茄。
我工作帶的孩子，都這麽教導的，而且從Baby六個月開始。
二號那天一早，我走去看櫻花，遇見以前的雇主，聯邦律師，他遛狗回來。我家離他家，十來分鍾步行而已，但這些年，我避開走經過他家的街。我辭去他家全職時，有些不開心。他妻子，女法官覺得我管孩子有些嚴，她想放羊。律師說，大女兒Oliva十二年級快畢業，被麥吉爾大學入取，獎學金六千。我聽那個專業，笑，說準備考醫的。兩年前遇見女孩子，知道她是想考醫，跟我女兒齡的Ins。律師說兩個女孩子都很看中分數，與他不一樣。我也笑了。想起來，M小時候說我太嚴，我反問她，你覺得“strict ”好不好。她答好的。那時，小的午睡，我還教大的寫字。後督促練琴，放學後上鋼琴課，去跆拳道館。
總之，我工作著，便是認真的。聽見她們現在學習自覺，有成績。我說，為Olivia驕傲。律師說，他們是想請我吃午飯。七年前，我離職時，他們沒有請我吃過飯。而我，工作了十一年，帶孩子外麵吃過日本壽司或廣東點心多次。畢竟全職收入穩定，我借生日等名義請得起。
時間會證明的。大概是吧。
與友鄰走回家後，我決定乘地鐵去做禮拜。原本乘地鐵一張車票，我都不舍得。
昨天齡打掃幹淨小公寓退了房，徹底結束四年學習。淩晨前趕回家的齡一早起來，說，搬回來前還賣不掉的床與床墊賣了$170。買家是一對剛來一個月的韓國小夫妻。那床架是二手買的，$100，床墊是三年新，她說當時買後，漲了一倍呢。還附送給小夫妻幾樣物品。我聽見高興，至少比扔掉強。她不得不扔掉了兩盒沒有吃的鹹蛋，行李裝不下了。我不敢說，她心裏有數就可以了。
英文禮拜，長老會牧師講了關於humble 與humility。禮拜結束，如果我趕回家，去的一張車票還能算在裏麵，兩小時內。可是，我留下來，吃午飯，$5，非常簡單的米飯兩種，圓白菜和紅燒肉糜。味道很食堂味道。今日上海的白天，廚師長在去國際禮拜堂後，又去梧桐66號吃食堂了。雖然他選擇多，也隻要了菜飯和另一樣，我們持平的意思。坐我們桌的，右邊一位是剛來的新加坡實習男醫生，對麵是我們上海女人，學畫畫的，左麵是香港姑娘，斜對麵是印尼女孩。隔壁一桌也有團契的年輕人。
我把一次性塑料叉帶回家，準備洗了再用。這次原本不想吃午飯。克己多年，錙銖必較的習慣還需要慢慢改變。
既然超過一張車票時間，我當然回去路上買菜，進了大統華T&T，買了打折的青菜苗、豆腐、三包冷凍魚和雞。不能讓廚師長回家看見空空的冰箱得意得想大幹一票。哈哈哈
隻是記錄。
“humility”，難得的美德，環境好的話，會容易很多。生活在一個能humble的環境裏，是很幸運的。
可延伸出不少……
住慣市區的與住不慣市區的，皆可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