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周我負責的班上新來了一個小女孩,個子很瘦弱矮小,講話時眼簾低垂,聲音小到幾乎聽不到,人顯得十分靦腆。她有一個大她四歲的哥哥,就在隔壁班。第一天小姑娘是由外公領到我班裏來的,第二天學校放學後,我匆忙趕到她日校所在的教室去接她,一進去就看到她的小哥哥拉著她的手在等我。
之後我帶著一班孩子在校外的大草坪上玩,我牽著小姑娘在操場散步,當她看到她的哥哥隨著其他小夥伴也來到操場時,小姑娘掙脫我的手,飛奔向哥哥,哥哥也很開心,急忙把手裏的籃球遞給她,兩兄妹一起玩傳球、投籃的遊戲,期間妹妹發了一通小脾氣,哥哥則千方百計地哄著妹妹,臉上溢滿著寵溺的神情。
看著這一對相親相愛的小兄妹,我的內心很受觸動,因為這似曾相識的一幕,曾無數次地發生在我的兒子和女兒兩個孩子身上,從他們懵懂的年幼時期,到現在各自獨立的青年時光,無論是在家裏郊外,還是在學校公園,都留下了兄妹倆親密無間、手足情深的身影。
女兒出生時,正是我們一家初到加拿大艱難打拚的時候,我們夫妻倆拚命讀書和工作,為這頭家日夜操勞,年長女兒七歲的兒子,非常喜歡這個小妹妹,經常主動幫助我一起照顧妹妹。那時不到十歲的兒子,就已很熟練地給妹妹喂奶、換尿片、哄睡覺,帶她一起玩。
因為父母工作繁忙,在兒子滿十二周歲後,他就擔起了每日接放學的妹妹回家的重任。雖然學校離家很近,路上也隻有一個小路口,但開始時我還是不太放心,曾有一次悄悄地跟在他們的後麵觀察,結果發現兒子非常負責任,在過馬路前總是先把妹妹的小手拉緊,左右觀望安全後才會和妹妹快步走過馬路。如此懂事的兒子,令我讀書和工作都放心了許多。
放學後如果天氣好,兒子就把妹妹帶在身邊,跟他的小夥伴一起到家附近公園的籃球場玩,因此下班回家的我,會經常在那裏看到兄妹倆的身影。而人小鬼大的妹妹,除了十分信任和依賴哥哥外,有時還會作弄一下哥哥。兒子說有一次他和妹妹準備出門玩,當他正鎖著大門,調皮的女兒卻趁機快步跑下門前的台階,然後自己一個人在人行道上飛跑,害得兒子門才鎖了一半,趕緊跟在女兒後麵大喊“站住”。
周末閑暇時我喜歡帶兄妹倆去教堂做禮拜,那時小孩子們往往被集中到一個大房間裏搞活動,有一次我趁午飯時間去看他們,隻見年幼的女兒啃著雞腿正吃得津津有味,而年僅十歲的兒子則蹲在地板上清理著一堆掉在地上的飯菜,旁邊幾個小男孩在起哄他“替妹妹擦地”,兒子理直氣壯地回敬他們“我就喜歡”。看到這一切的我,心裏象被什麽東西狠狠地捶了一下,急忙奔過去幫兒子把地上的殘羹剩飯收拾好。“兒子,你是媽媽的好孩子。”我把兒子擁在懷裏,反複說著這一句話。
在女兒的心目中,一直以來哥哥就是她的依靠、她的偶像、她的英雄,她不容許任何人對哥哥哪怕有一絲的“不敬”。記得有一天,兒子的好朋友來家裏玩,他跟兒子講話的聲音大了點,那時隻有四、五歲大的女兒,以為他是在罵哥哥,氣得小臉通紅,圓瞪著雙眼,憤怒地衝著他大喊“我的哥哥”,惹得我們幾個在場的人都哈哈笑起來,為小女孩“護兄”的“壯舉”而驚訝不已,兒子也笑著把妹妹抱起來,解釋了一番,這才慢慢打消了妹妹的滿腔怒火。
隨著時間的推移,兄妹兩人之間可說是無話不談,越發親密無間了,他們有很多共同點,比如都喜歡玩遊戲,看卡通片,也都喜歡數學和工程,他們之間甚至有許多連父母都聽不懂的“暗語”。那一年,全家送十八歲的兒子離家上大學,在宿舍裏女兒化身為小“管家”,“指揮”著兒子把東西分門別類放好,並“叮囑”他務必記得不要把東西搞亂了。兒子這麽一個長得高大威猛的大小夥子,竟然乖乖地聽從一個瘦小嬌弱的小女孩兒的“吩咐”,想想都覺得不可思議。分別的時候,兒子神情落寞,女兒更是哭得稀哩嘩啦,拉著哥哥的手久久不舍得放開。
七年之後,女兒追隨哥哥的腳步,也考入了這所加拿大著名的大學,成了哥哥的校友,雖然那時兒子已畢業南下美國攻讀博士學位去了,但每當經過哥哥曾留下足跡的教學樓、圖書館、學生活動中心時,女兒就愛向哥哥“匯報”所見所聞,仿佛哥哥仍在身旁,仍時刻給她溫暖、鼓勵和關愛。
兒子大學畢業後工作單位離家比較遠,每天早出晚歸很辛苦,女兒說她最開心的是能天天看到哥哥,卻又常調皮地在一家人吃晚飯時打趣哥哥。一天傍晚,我因某一件事情而對女兒大發雷霆,正好兒子下班回家了,當他看到妹妹眼含淚水坐在桌旁聽我訓斥時,二話不說,放下公文包後,就默默地抱住妹妹。也許他不敢反駁母親,但又心疼妹妹,隻好用這種方式來表達對他心愛的妹妹的關心。
如今,兒子遠在千裏之遙,一年隻能回家一次,但平日裏兄妹倆經常聯係,他們通過視頻聊天、唱歌、打遊戲,玩得不亦樂乎,女兒也還象從前一樣不時調侃“欺負”哥哥,當然憨厚老實的兒子從來不會因此而生氣。當女兒學習上有什麽不懂需要幫助的時候,她首先想到的就是哥哥,就連在感情上遇到了挫折和困惑,女兒最終采納的大多還是來自哥哥的建議。
世上有一種感情,任憑時光荏苒,不論時空變遷,彼此的默契、關懷和思念早已根深蒂固了,那就是血濃於水的手足親情。兒子和女兒成長於一個普通的移民家庭,在艱苦的環境中,他們之間有忘不掉的童年趣事,也有放不下的互相牽掛,更有剪不斷的骨肉親情。
在這個感恩節來臨之際,作為母親,我很慶幸和感恩自己有一雙懂事貼心的兒女,並為他們深厚的兄妹之情而感到無比欣慰,我唯有深深祝願我的孩子,一生一世平平安安、快快樂樂。
兄妹情深!感恩節快樂!+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