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夏的日子是平凡的,街上的人們,每日依然按部就班地工作、學習、生活;夏日的時光更是珍貴的,因為其短暫、熱烈,並能帶給我們無窮的歡笑,因而夏季的多倫多戶外,永遠不缺嬉戲運動的大人和孩子。
周日午後的陽光煦暖清新,空氣中帶著隱隱的花草清香,沁人心脾,我坐在公園草地上的長凳上,靜靜地享受著夏日的美好。遠處的綠茵場上,是一群群踢著足球的孩子們,有男孩有女孩,他們的父母,則坐在自帶的折疊椅上,為孩子們歡呼呐喊,更小的孩子,有的搖搖晃晃地互相追逐著,有的則抱著個大軟球,不停地在草地上拍打著,似乎在用這種方式來為哥哥姐姐們加油。
我看著眼前似曾相識的這一幕,覺得眼裏有些澀澀的,陽光下那些矯健奔跑的身影,也逐漸模糊了起來,我的記憶之門被打開,仿佛又回到了多年前那些難忘而又艱苦的歲月......
十多年前,在經曆過移民的陣痛之後,我們一家子在北美這塊沃土上逐步安定下來了,我和老公辛苦讀書打工養家,兩個孩子每日上學、玩耍,日子雖然平淡,倒也安寧。
那時,兒子每天上學後要先去幼兒園接上妹妹,然後一起走路回家,有時他們會去家附近的公園玩耍。有好幾次,兒子回家後用有些羨慕的口吻說,他在公園裏看到一些孩子有漂亮簇新的足球、籃球和滑板玩,他也想擁有一個自己的籃球,這樣就不用老“蹭”別的小朋友的球玩了。我聽了有些心酸,但又不想teenage的兒子“不勞而獲”,就說,兒子你想不想找一份課外的兼職工做?這樣你就有錢自己買一個新球了。兒子點點頭,高興地答應了。經過一番打聽,那年冬天,我終於為兒子找到了一份在小區送報紙的活,從此,十二歲的兒子每天下課接了妹妹回家後,就把報紙分好類,然後帶上妹妹拖著小車挨家挨戶去送報紙,我不忙時就母子三人一起送。加拿大寒冷的冬天,滴水成冰、嗬氣成霜,每當我看到兒子凍得滿麵通紅回來,別提有多心疼,可兒子卻滿不在乎,他盤算著等天氣暖和時,就用自己掙的“薪酬”給自己和妹妹各買一個球。
冬去春來,轉眼兒子已送了好幾個月的報紙了,買球的錢也早已掙夠了,不過兒子最終沒有用那些錢來買球,原因是朋友因搬家送了我們兩個還很新的籃球和沙灘球,這筆買球的錢就省下來了。盡管如此,兒子依然選擇繼續去送報紙,並把所有的報酬都存了下來, 幾年後用它們交了部分大學學費(此為後話)。
自從孩子們有了自己的籃球和沙灘軟球後,不論是在春暖花開時節,抑或是赤日炎炎的夏季,在那個美麗的公園,下班回來的我,常能看到這樣的畫麵:籃球場上運球生風的兒子,旁邊的草坪,女兒則坐在一個大軟球上,正專心地看著哥哥和他的小夥伴們一起打球。
時光慢慢沉澱,生活匆匆而過,當年的少年已成長為勤奮努力的青年,天真的小姑娘也已是花季女孩,每每憶起兄妹倆拖著沉重小車一起送報的小小背影和兒子奔跑在籃球場上的高大身姿,我仿佛看到了一幕幕刻著歲月劃痕的膠片影像,純真、樸實、厚重,它們深深地攪動了我內心深處的漣漪,在時光流轉中成為凝固的歲月珍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