夢中的饅頭

昨天，江上一郎在帖子上發邀請：龍兄，到紐約來玩呀!

生活在鄉下的龍叔接到生活在牛腰大城市藝術大師的邀請，當然要激動。牛腰呀，那是什麽地方，世界最先進繁華的都市，文明人和野蠻人共同向往的地方。

本想直接請買機票，不料龍嬸潑了冷水：疫情未退，君欲何往？需要奴家給您準備那事不？

冷水澆得好，龍叔冷靜下來，繼續在茶軒研究“釣雪”和“抄命貴”等熱門話題。

可是，冷水澆得身，澆得心，但澆不得夢。入睡不久，龍叔就夢進了牛腰。

自然是老友江上一郎接機。車上龍叔對一郎說：“上飛機前我沒吃飯，機上我連飲料都沒喝，目的就是來這裏品品老為的饅頭。”

一郎諾諾，說；好的，好的，我安排。

一郎將車停在法拉盛某街道邊。此時夜幕早已降臨，燈火之下，牛腰的夜色宛如夏夜的銀河，璀璨而朦朧，溫柔地撫摸著路人的荷爾蒙，讓龍叔居然在如此饑餓的狀態下想到愛情。

見龍叔直勾勾地看街上美女，一郎嚴肅並客氣地說： 龍兄，是不是等溫飽以後才考慮別的？

“是，是，是”龍叔滿臉羞紅：“饅頭第一，饅頭第一。”

一郎帶我進了一家飯店，大堂裏傳出的濃鬱麵香告訴我，此店絕對東北風格。

一個不大不小的包間，一張不大不小的桌子，邊上不多不少的椅子上坐著人，隻剩兩個空位。見一郎進來，都起來招呼：“江兄好，江兄辛苦，江兄請坐。”

一郎笑著對我說：坐吧，不要客氣。

龍叔看著這群紳士美女，居然一個都不認識。不禁暗暗自問： 欸，我好像在牛腰有熟人，怎麽這。。。。。？

江兄覺察到我的尷尬，側身柔和地對我說： 龍兄不必拘謹，就把這裏當家一樣。

周圍開始有人寒暄： 對，對，對，當家一樣。不論你以前喝什麽茶，既然來吃饅頭，都是一家人。

這讓我放鬆起來，原來他們也是來吃饅頭的。哦，我們來自五湖四海，為了一個共同的目標走到一起來了。。。。。

這感覺很溫暖，龍叔不禁出聲說：既然大家革命目標一致，那就擼起袖子開始加油幹吧。

眾人沉默，一郎這時給我輕聲耳語：龍兄不知，老為因為忙著解決“釣雪”的事情，耽誤了和麵。饅頭估計還得等等。你還好啦，剛到。這裏有些人昨晚就到了，餓了一天了。。。。

聽了這個，龍叔饑餓的胃忽然覺得飽了不少。你還好意思說餓嗎？ 昨晚你畢竟是吃了飯的。

又過來很久，反正所有的人都受不了了，包括江上一郎。 江上一郎問： 要不我給大家每人上碗麵條先墊墊？

都反對：忍這麽久了，怎好中途放棄？ 不行，我們等! 等，等不來不罷休。

有個從澳洲來的漢子首先扛不住了，臉色發白，滿頭虛汗。普通一聲，直接暈倒在椅子上。有人拿起他的手臂摸著，說：脈搏雖然還跳，但已經很輕微了。唉，肺炎病毒都熬過了，想不到會栽倒在饅頭上。。。。。可憐。。。。。

這時門開了， 服務員滿麵春風地端著盤子進來，大家一看，盤子上擺著兩個熱氣騰騰香氣撲麵的兩個饅頭。

聞到饅頭香，那個暈倒的人立刻醒來，第一個動作就是從盤子裏拿起一個饅頭，幾口就吃完了。吃完後，臉色立刻紅潤起來，顯得非常健康有活力。

第二個饅頭大家都想吃，但畢竟是文明人，不好去搶。 沉默了一會，大家把眼光投到江上一郎。含義很默契： 江上一郎德高望重，由他定奪。

江上一郎作難了，這些人雖然不臉熟，但都是網上朋友。平時一郎寫文章大家都是出麵點讚的，這時候不能因為一個饅頭把大家得罪了。

見一郎為難，龍叔趕忙出麵解救： 我們不能把這種難決的事情交給江兄。這樣，大家各說理由，然後投票定誰該吃這個饅頭。

女士A: 我每天都要吃老為饅頭才能睡覺，要不6片安眠藥也不管事，我覺得該我。。。

有人說： 這，，理由太弱了，不能睡覺有啥。朋友剛在微信發養身信息，說：偶爾失眠有利於降壓降塘降血脂。。。。

男士B: 不吃饅頭我就無法釣魚。鬥笠和蓑衣我都準備好了，準備今夜去釣魚，你看我詩都準備好了：

百尺茶樓一縷絲，沒提撕處急提撕。
離鉤三寸忽拋卻，正是饅頭粉碎時。

大家搖頭：理由牽強，管你釣魚還釣鱉，南風伴你看江月，幾杯老酒混清茶，魚吃餌來你吞液。

否決幾個後，大家又沉默了，包括龍叔。說實話，龍叔過來吃饅頭本來就沒有理由。

一郎見了，臉上嚴肅起來。歎氣說：唉，我知道他不好意思說，我替他說吧，故事是這樣的：

C君年近四旬， 尚未娶妻。準確地說，尚未收獲愛情。幾個月前，C君閑遊某山，遇俄羅斯美女半山腰傷了腳踝。C君心善，慨然相助，背俄女至幾公裏路外醫院搶救，並擔當護理。醫院以為他是俄女的丈夫或男友，直接把醫藥單子交給他。 C男不推卻，按數付之。 一周會，女士傷愈，感動不已，含淚問C君：你為何對我那麽好？學雷鋒？

C君說： 其實，我有點居心叵測。你太美了，所以我。。。。。

俄女笑： 如此這樣，想娶我不？

C君說： 想，但不知嫁妝彩禮如何？

俄女笑： 老為饅頭一枚即可。

於是C君立刻飛到扭腰，特備彩禮以娶俄女。 大家看，這個理由怎樣？

大家說： 這個，這個。。。愛情的事情當然優先啦，而且還是俄國姑娘。絕不能讓這小夥子因為沒有饅頭把俄國媳婦給丟了，行，就讓給他吧。。。。欸，江兄，他是誰呀？

一郎正要回答，邊上有位與龍叔差不多歲數的老漢發話了： 老漢本來不該搶，但愛情這個理由再吃饅頭的事情上還弱了一些，聽我講講我的故事。

老漢就住在大牛腰地區，離法拉盛不遠。我們小區雖不像這裏稱什麽華埠，缺住著很多華人。有港台的，有大陸的。雖然大家生長背景不同，卻能夠再社區和睦相處。傳統節日還時常搞些活動，比如公園裏聚聚餐跳跳舞搞搞遊行什麽的。 不想某天大家居然為了一個饅頭的問題吵起來了。

搞活動之前，組織者就派人統計大家帶的菜。 有位上海人說要帶“小籠饅頭”，於是菜譜類別“饅頭”那一欄就畫勾了。 後來的人就選包子，炒麵，排骨，牛肉，。。。。沒人再選饅頭。

等到聚餐，大家發現根本沒饅頭，包子倒是不少。於是有人問那個統計的。食物統計者就找那個上海人，說：你改菜單沒事，你先告訴我呀。你說帶饅頭，卻換帶了包子。大家現在到處找饅頭卻找不到饅頭，怎麽辦？

上海人說： 小籠饅頭就是包子呀，我帶的就是小籠饅頭呀。。。。。

“饅頭是饅頭，包子是包子，包子不是饅頭，饅頭不是包子！。。。”食物統計者有點生氣了。

上海人也急了： "儂。。。赤佬。。。。"

別的沒聽懂，聽了個“赤佬“，知道不是好詞，在手機上查，果然是不文明語言。於是問他為啥罵人。

上海人也氣憤：“我啥時候罵你了，我隻是問你吃了沒吃我的小籠饅頭。”

食物統計者拿著手機給他看： “你看，你是不是這個？”

。。。。。

最後打起來了，臉被抓出了血。

組織者過來詳細地了解了情況，好不容易消除了兩人的誤會。 抓人的那位覺得不好意思，想買點東西道歉補償。於是就問那位臉上流血的要什麽。

“給我弄個老為饅頭過來，我就原諒你！”

說到這裏，老漢歎氣： 我要知道老為饅頭那麽難弄，我就不來了。你看我也沒車，也看不懂英文，靠著人家給我設的股溝地圖走過來，整整5個小時呀。。。。。

大家沉默了。江上一郎也覺得難辦。於是給老為掛個電話： 嗨，幹什麽呀？

老為回答： 論壇的事，很重要。“釣雪”的問題還沒解決，又來個“抄命貴”

一郎： 你先別貴不貴了，這裏出大事了。趕快蒸饅頭。於是簡要地跟老為把事情匯報了。

老為一聽，趕忙說： 哎呀，疏忽了疏忽了。 我以前想過，但還是不信： 一個饅頭能救條人命，一個饅頭能換個白俄媳婦，還有一個饅頭能引起血案。 你讓大家稍等，我把所有事情放下，給你們蒸饅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