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詩不必言誌,治國更無須言誌

(2016-08-25 08:54:50) 下一個

詩詞,治國,立誌, 本是風馬牛不相及的事情,可偏偏有人把它們混在一起來忽悠別人。

什麽是詩?文學體裁而已,就是說它是一種語言形式。可以類比人的衣服。 所謂,詩需言誌如同衣服需能表現氣質一樣,廣告詞而已。

看看,誰穿西服最有派?王子,明星,小鮮肉,嗯,好馬配好鞍,氣質完全被表現出來。胡扯啦,黑社會老大,職業殺手,舊上海灘流氓,穿起西服更拉風。

詩言誌?看看這首國寶級的詩:

關關雎鳩,在河之洲。
窈窕淑女,君子好逑。
參差荇菜,左右流之。
窈窕淑女,寤寐求之。
求之不得,寤寐思服。
悠哉悠哉,輾轉反側。
參差荇菜,左右采之。
窈窕淑女,琴瑟友之。
參差荇菜,左右芼之。
窈窕淑女,鍾鼓樂之。

除了語言格式整潔,朗朗上口,有什麽誌?不就是一老爺們看一美女,然後想把她弄到手嗎。一種感情描述而已,和“誌”扯得上嗎?把形式去了,它與下麵這歌有區別嗎?

對壩壩那個圪梁梁上那是一個(那)誰,
那就是(那個)要命的二妹妹;
那山上長著呀十個樣樣(這)草,
十樣樣我(那)看上妹子九樣樣好;
滿天天(那個)星星呀一顆顆(那)明,
滿村村(那個)挑中妹妹你一個人;
一對對(那個)喜鵲呀繞天飛,
好比是(那個)哥哥(呀)和妹妹;
哥哥我在(那)圪梁梁上(呀)妹妹你在(那)溝,
心事你要是對了妹子你就擺擺手。

詩在唐朝盛行,為嘛?因為那時娛樂不那麽發達,宮廷歌舞團隻會唱簡單的歌詞。於是就誕生了一大批會編押韻歌詞的詩人。李白,杜甫那幫子人就像現在的電影明星劉德華,李連傑一樣火了。火了的明星然後就開始膨脹,例如李白寫個詩還要給皇帝耍下大牌,順便把貴妃蔑視一下。這本來就是他職業素養不好,到今天卻被人認為他多有誌。誌在哪?有陳勝“燕雀安知鴻鵠”?還是有曹操的“夫英雄者,胸懷大誌,腹有良謀,有包藏宇宙之機,吞吐天地之誌者也。” 

所以,詩詞隻關娛樂,無關誌向。杜甫這人就比李白好,雞毛蒜皮的事都放在詩詞上娛樂了,比如“八月秋高風怒號,卷我屋上三重茅”。痛苦的事被詩歌蓋一下,生活畢竟美好許多。

詩的娛樂化後來更進一步,什麽宋詞呀,元曲呀,形式多樣。最後演化為戲劇,電影,以至現在的娛樂視頻。 凡是所謂要把什麽誌向呀,教育呀,高尚情操呀,等等東西放在這娛樂之上,最後的結果必然扼殺其娛樂性。典型的就是薑昆和郭德剛對於相聲的理解。

所以,別去誌不誌地去賞詩。 寫不出詩的一樣有大誌,詩寫得好的一樣沒誌向。 兩者沒任何聯係。

治國也一樣,和誌向也沒有什麽必然聯係。有誌向的不一定能把國家治理好,把國家治理好的不一定非要有誌向。

舉幾個例子吧。

隋煬帝,這個人有誌向吧,他統一南北,創立科舉,開大運河,如果沒有後來的失敗,中國曆史上那幾個所謂的秦皇漢武唐宗宋祖沒一個能和他相比。問題是,這哥們誌向太大了,他要統一天下,滅人家高句麗。失敗後還不灰心喪誌,屢敗屢戰,結果全國人民受不了那苦,反了。試想一下,當時這哥們少點誌,多寫寫詩(他的詩也厲害得很),和女人們搞點娛樂的事情,哪裏還會有什麽唐宗呀。

康熙。後人都在歌頌其文治武功,說他自小就有大誌。實際呢,康熙是個非常實在,從不為某種所謂誌向來定國策的人。他滅鼇拜,平三番,以及後來征戰戈爾丹都是為保權力而被動的行為,而不是為了什麽解放全人類,統一全天下之大誌而做的主動出擊。這裏有他的一個對聯,我們可以知道他的一點心思:

無始無終,先作形聲真主宰;
宣仁宣義,聿昭拯濟大權衡。 


然後看看現代人,比比老毛和老鄧。老毛時代,中國人民天天呼口號,揚誌氣。除了“把紅旗插遍全球”的大誌向,還有具體的“三年超英,五年趕美”的小誌向,結果呢,中國人沒能去解放世界上三分之二的受苦人,自己卻成了那三分之二的貧窮者集團的成員。

老鄧就不一樣,他知道所謂“誌向”僅是奪權鬥爭的口號而已,治國的指標就是要讓老百姓富裕。別跟我談什麽社會主義資本主義,發展才是好主義。白貓黑貓,能捉老鼠就是好貓。結果中國經濟一改老毛時代的頹勢,從此騰飛。

最後還有個問題,為什麽人們喜歡把詩,治國與誌攪和在一起呢?這與人的那種“魚和熊掌”都想占的心態有關。

你把國家治理好了,人民過得很舒服,自然人們就要歌頌你。 歌頌你就要拔高你,說你高瞻遠矚,說你高屋建瓴,說你自小就有雄心大誌。於是好的治國者必須要有大誌,你沒有,我們可以加給你。

同樣,你詩寫得好,也要有大誌。你沒有,我們可以幫你有。比如李白這首詩:

風吹柳花滿店香,
吳姬壓酒喚客嚐。
金陵子弟來相送,
欲行不行各盡觴。
請君試問東流水,
別意與之誰短長

本來是個娛樂的事。李白要走了,朋友邀請他到秦淮河紅燈區喝酒,叫了幾個美豔的江南三陪。然後李白喝高了,想到明天要分別,就哭了,然後就寫了個歌詞。本來一點誌向的東西都沒有,但我們非要把誌加上呀,看看“請君試問東流水,別意與之誰短長”, 多有誌向呀,多豪邁呀。 

不過,確實有人把詩,治國和誌向連在一起玩的, 但那隻是個別現象。比如屈原的《離騷》, 有詩,有誌,有治國。可惜的是,讀起來一沒娛樂,二不挺誌,三不能借鑒來治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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評論
百家言一 回複 悄悄話 或言誌或言情,本無定法,也非特定要求。謬論不存在,文章便無立意之本。但內容有可讀性
mike05 回複 悄悄話 此誌未必為彼誌。詩言誌之誌,情誌也。白話即感情趣誌。與誌大才疏的誌,還不是一回事。
fonsony 回複 悄悄話 有道理
舊日雲中守 回複 悄悄話 是的,中國的儒教真的是一盆糊塗糨子,把宗教、哲學、治國混成一起,後來再混入禮法製度、文學和書法等技能(君子六藝),然後這種體製下選拔的人才就是一個樣子,驚人的重複的曆史事件在中華大地上發生。
大號螞蟻 回複 悄悄話 這個根子在孔子身上。孔子的基本理論就是把哲學學好了,意誌堅強了,就萬事得解了。儒家事實上是一種宗教,但卻以治世為己任。政教不分,天下不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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