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創小說】雲煙深處 (尾聲) 恍惚的身影
快樂玉子
怎麽才能與弘聯係上呢?靈機一動她想到小範,弘的好朋友。
一刻沒有停留,她匆匆忙忙去找小範。
一路上她在想,說不定此刻弘正在小範的飯館吃飯。見到他,她一定狠狠罵他一頓。是的,她要對他說,他沒有權利丟下她。
“他呢?”小範見大新年裏隻有苗子一人來,好生奇怪。“你們吵架了?”他調侃她說,“一定是你欺負他了吧?”
苗子眼紅了,“他來過嗎?”
“他最近沒有來過。”小範想了想,“大約一個月前來過一次。大老晚的,說是想喝酒,想我了。”
“他和你說什麽了?”苗子迫不及待地問。
“咱們哥們私下說話,怎麽你也要管?”小範臉色不太好看。
“不,我不是這個意思。我找不到他了。”她說著落下淚來。
苗子知道弘不願意別人知道他病了。可小範是她唯一認識的弘的朋友。不管那麽多了。必須讓小範信任她幫助她。
“你知不知道弘病了。”
“什麽病?”
苗子細細告訴小範事情的來龍去脈。“求你幫幫我,我不能沒有他,我要照顧他一輩子。”苗子說得淚流滿麵。
小範聽了她的故事,著實驚著了。“你別著急,讓我安排一下店裏的事,馬上和你一起去找他。”
小範好不容易找到弘母親家的電話。電話接不通。
他媽也許搬家了。小範似乎聽弘提起過。“我也不知他媽新家的地址。”
“也許他們知道。”小範想起弘的知青朋友。
“現在就去找好嗎?苗子可憐巴巴地求他。
“行。”小範帶著苗子一家家問。跑了整整一天。天黑了,沒有一點線索。弘就像人間蒸發了一樣。小範也沒轍了。“這樣吧,你先回去,一有消息我馬上告訴你。”
苗子次日親自去弘的係裏,值班的老師告訴她,二星期前弘辭職了。
弘,你究竟在哪裏?苗子漫無目的四處尋找。
一日她突然想起,他不是說要帶她看話劇嗎?
新年其間,上海人藝新編的話劇“紅房間白房間”開演了。她早早買好二張票。
夜色裏,苗子站在劇院門口的顯眼處等著他。但願弘隻是和她開了個玩笑。“我在這裏等著你,你應該看得到。“她想。
戲即將開場了,一對情侶 在劇場門前走來晃去。他們在等退票呢。
看到他們親親密密手拉著手,苗子的心碎了,那個曾經牽著她手的人哪裏去了?苦苦等了一晚上也不見個人影,苗子把票送給了那對情侶,他們堅持要付她錢,她沒有收。那對情人又驚喜又納悶地走進劇院去了。
“我想和你說些事。”小範打電話約了她來。
餐館關門了,隻有他們兩個麵對麵坐著。
“我腦子都想痛了,也弄不清楚他會去哪裏。那天他找我喝酒難道是來告別的?”
“也許是。”
“你說得對。”小範好像突然可竅了。
“那天他來找我,我們喝了不少酒,說起過去在一起的許多事情。後來,大概他酒喝得多了,竟然抱著我號啕大哭起來。他說,他要走了。問他去哪裏,他也不答。他說,他舍不得,他不甘心,一個人就這麽走了。那你就別去了唄。我勸他。他不想告訴我去那裏,我也沒有細問。他拉著我的手說,好兄弟,求你了,她一定會來找你,求你開導開導她,讓她忘記我。我不想留她一個人,孤零零的,我不放心啊。隻當他酒喝多了胡說八道。他說得那些醉話,我也沒有往心裏去。”
小範還沒有說完,她這邊已經克製不住哭得抽抽嗒嗒。
小範鼻子酸酸的,“那天分手時,他不住地對我說,我走了,我走了,你好好的,你們都好好的。現在我才想明白,他沒有醉,他是來告別的。”
小範的眼也紅了,“你說,他那個病會死人嗎?難不成他真的就撒手走了?”
弘真的在這個世界消失了?不!她現在願意相信他是去了深圳。
謝別了小範,苗子不知不覺走進肇家浜公園。
下雪了。雪飄飄灑灑落在她的帽子上,棉襖上,眼睛上,臉頰上。。。,白白的雪花綴在涼涼的衣服和帽子上,久久不肯離去。臉頰上的雪觸到她皮膚的溫暖,漸漸地融化成了一個個小水珠。
雪陪伴著她。她披著雪花,茫然麻木地向前走。
“願快樂幸福永遠伴隨你,我親愛的小丫頭。”苗子好像聽到了他聲音。
“是他!”恍惚中仿佛看見他熟悉的身影,一轉眼已不見了。
“弘,你在哪裏啊?等等我。”她放肆地大聲叫起來。
周圍沒有人,沒有一點聲響。唯有雪聲沙沙,雪下個不停。
她找到了他喜歡的那顆梧桐,婆娑的綠葉落了,凍僵的樹枝消失了生氣。
摸著堅硬冰冷的樹幹,她疑惑,明年春天你還會綠色妖嬈嗎?
樹、灌木、還有她,靜靜的在雪中。
白茫茫的一片。
“去吧去吧,隻願你好好的。”
她輕輕地抱抱那顆樹。“再見了。”第一次,她,對他說再見。
雪地上,孤零零的,一長串腳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