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年在國內,考了托福、雞阿姨。一邊照顧孩子,又要做課題又要準備考試,記得做了一大摞英文單詞卡片,連上廁所也帶著,體重降至大學以來最低水平。終於拿到計算機專業 碩士的錄取通知書,滿心期待簽證通過,可以與先行出國的先生團聚,結果被簽證官黃毛大章一蓋,半年以後見。那時上海領館主管簽證的是一個黑頭發,另一個是金頭發的白人,分別被人戲稱為黑毛和黃毛。
掐指一算,半年以後已是十月中旬,就算簽證通過,學校早已開學近一個多月了。心中著急,心想不讓咱以學生身分去美,幹脆帶孩子一塊辦個探親吧,就給女兒辦了個護照,去上海領館再次簽證,結果,領館外麵發表的中方工作人員一看,半年沒到,隻給女兒發表,硬著頭皮領著女兒進了領館,這回換了個黑毛,黑毛居然與女兒對起話來,黑毛問為什麽沒我的表,我跟他解釋了因為不到半年工作人員不給表的具體情況後說: 學校已經開學,再不去就錯過這個學期了。結果黑毛給了一張表,當場填好,簽證通過。
簽證通過,好激動,果然黑毛簽證官如外界所傳言的那樣更有人情味。
簽證通過後,那時工資低,沒有存款,除冼衣機給老媽外,開始變賣家中先生第一次出國帶回的鬆下電視,先鋒音響,每天買買買,所得的錢款換成了滿滿四大箱子的貨物,每隻箱子稱了又稱、限重32公斤,從鍋碗瓢盆,切菜刀,板,衣帽鞋褲,床上用品,禮物甚至牙膏等應有盡有.一切都以出國後省錢為主。記得上飛機前一夜住在上海朋友家,最後一刻還往航空箱裏塞一些小東西湊足64斤。
出國前,時間非常緊張,把沒完成的研究課題交給同事繼續做後,帶娃回老家探望了父母,當時父親正在患病,第二天夜12點連夜趕回了省城。誰知這一去就竟與父親永別了。此事也成為我人生中永遠的遺憾。
就這樣,帶著女兒及四隻鼓鼓囊囊、五花大綁但仍缺把裂縫的箱子,在飛機上不知是何原因錯過空姐發的海關申報表,出關前補填了表,所以,我們幾乎成了同機最後出關的母女倆。終於見到了分別近兩年、在外與老美朋友一起來接機的望眼欲穿的先生。朋友給拍照了張與一堆行李一起極具紀念意義的的全家福。
先生接了我們母女倆後,老美朋友一路開車奔向先生所在的小城, 在途中,女兒反複地說,“我終於見到爸爸了”,先生第二次來美時,女兒僅三歲,不明白幾乎每星期都要帶她去公園玩的爸爸怎麽突然不見了,爸爸到美國去對她沒什麽慨念,老問爸爸去哪兒了,記得後來先生同事去美,托他帶過一卷女兒對著錄音機唱歌的錄音磁帶,她還以為爸爸是在錄音機裏呢。
非常感謝白人老美朋友愛德華,愛德華在先生所在大學的圖書館工作,是位非常虔誠的基督徒,對各國來的留學生給予了生活上無私的的幫助,那時留學生有車的不多,在接回我們母女的下一個周末,又來回六個小時接回一位韓國留學生的太太和孩子。聽先生說,後來愛德華還收養一位來自海地的孤兒。
終於來到了先生所在的小城事先租好的兩房一廳的學校附近的公寓裏,把其中的一房分租來自上海的另一留學生,我們一家人占據著另一間房,終了安頓下來了。從此以後便開始了苦中有樂的洋插隊生涯了.
當時最大號的航空箱,兩個無把裂縫的箱子早就扔了。
當初使用的箱包帶,隻剩一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