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淩晨兩點

(2016-04-25 22:38:59) 下一個


聽著李健的“淩晨兩點”,不知不覺回到二十來歲的那個我:哪裏都比不過我的心裏,心裏隨時隨地有你......


初戀的滋味是永遠的謎,她不會隨著年紀長大淡去,也不會時常冒出來搗亂:但有時冷不丁的一段音樂或者文字就如觸碰了按鈕, 砰地打開,然後氤氳彌漫的哪哪都是,逃也逃不掉。

逃不掉就講一講吧,雖然我不是個擅長說故事的人。


最開頭喜歡你不是因為你長得帥,而是因為你的好玩:我們被分到老本的課題組,要去領材料的庫房,一個是勞保庫房,一個是玻璃庫房。你吩咐:你去玻璃房,我去勞(牢)房。很man啊,雖然不是真的牢房。

然後去C州實習,一個課題組三個男生L,Z,你,還有我這個唯一的女生。我的存在被你說成是男女搭配,幹活不累的典型;在那裏
我們度過了大學的最後一個春天。

那個春天,春水初生,春林初盛,春風十裏不如你......

最開始
我們是普通的哥們,還有一段不明原因的小小爭吵,我的倔脾氣上來還撐著矜持,不聲不響也不打算跟你理論。剛到C州的我們帶了不少行李,本來這些都是你們男生管的,我卻賭氣地自己搬自己的,插科打諢的你一邊笑話我,一邊丁點搭把手的意思都沒有。我費勁地自己搬著東西,心裏更是鬱悶:看來這兄弟根本不懂什麽是憐香惜玉!隨後又一轉念:既然沒被你當女生,那我就用不著裝什麽淑女了,不更自在?果然,以後的時光在吵吵鬧鬧中快樂地度過,我簡直忘了自己和你們三個有什麽不同。

直到一次,是我在實驗室裏邊幹活邊唱歌,唱陳淑樺的青蛇:半冷半暖秋天,熨帖在你身邊,靜靜看著流光飛舞,那風中一片片紅葉... 實驗室空間小,適合K歌,正自我感覺良好,你卻一旁發話: ”喂,你知道不, 這種靡靡之音已經嚴重影響我的工作了。“ 我了個去,誰搭理你啊?之後回到宿舍,我的房間門上停著一隻蝴蝶,你又來了,”過來看,祝英台在這呢,梁山伯去哪了?“  這活寶哥們就是這麽好玩。但也是心中一動:哥們終於還是沒把我完全當男生,也算不容易。

快樂的三個男生一個女生,很快和廠裏的操作工混熟了,他們都是比我們年輕的姑娘小夥,朝氣蓬勃,充滿活力,L還喜歡上了一個小姑娘Y,追的挺狠,姑娘卻沒太動心。之後還發生了一個小小插曲:我的舍友M來看L,M和L是大四黃昏戀,M進了L的溫柔陷阱,不知道L還在追Y,我們這些旁觀者卻看的清楚,時不時拿出來當當笑料;不過這不再重要,重要的是他們的最後的一夜卻是由我促成。M和我住一個屋,一天晚上,他們溜出去約會很晚了M也沒回來,我鎖了門就沒心沒肺的睡了。第二天一早,發現M真的一夜未歸,你倒是先跑來,笑我夠狠,能把M關在門外一整夜......我開始暗自後悔晚上鎖了門 ,不知道他們是怎麽過的?轉念一想,即使我不鎖門,M也不一定會回來。宿舍樓裏就住了我們幾個,還有很多空房間,那一夜...他們可能終生難忘;見到M,她沒抱怨什麽,我們就裝作什麽都沒有發生過。

之所以叫
黃昏戀,是因為大四麵臨畢業,以及畢業後的各奔東西,看不到結果。美則美矣,夕陽無限好,隻是近黃昏。多數人都抱著過把癮就死的心態,我們觀望著,調侃著,不能一不留神讓自己變成被笑話的那一個。

做完實驗的空閑,我們四個人喜歡一起打牌:拖拉機和橋牌......總是我們倆一夥,因為你牌技最好,我最差。然後我們就發明了一套出千的暗號:左耳是跟,右耳是不跟,摸下巴是牌小,輕敲額頭是要飛牌.......。不怕神一樣的對手,就怕豬一樣的隊友,我們的暗號和你的聰明最大程度地減少了我升級成豬隊友的機會。然後就是Z和L輸了牌絕望的呼號,我們絲毫沒有勝之不武的羞愧。

快離開C州的時候,最後某一次四人圍坐床邊打牌,輕鬆隨意的氣氛裏,奇怪,怎麽會感覺到跪在身後的腳裸被輕輕地觸碰撫摸?掃一眼確定了:是坐在一旁表情淡定的你。這應該不是哥們不小心吧?
暗暗地推開那隻鹹豬手,感覺甜蜜又慌張,擔心被他倆看見,那樣豈不成了笑話。

隨後的幾日,我可以說是揣著明白裝糊塗,用獨處時躲閃的眼神和故作輕鬆的玩笑告訴自己,你和我什麽也不會發生......但是不然。 那是一個傍晚,吃膩了食堂的我倆商量著自己炒菜。因為機會難得:一個樓上空房子裏有電爐和一些土豆,青菜,這是課題組的助教們留下的。他們會自己做飯,但是實習到末尾他們都先返校了。我之前炒過一半次土豆絲或者芹菜,跟你個徹底的吃貨相比,算是有經驗的;準備好,我開始裝大廚,邊炒邊琢磨那一星半點的經驗能不能用上,卻冷不丁被你悄悄地從身後環抱......那溫柔的一抱,頓時讓我氣力全無,空氣裏彌漫著菜香,卻隻能地低聲抱怨:這還讓不讓人炒了?關火,再下去菜吃不著房子得點著了......

我徹底淪陷,曾今的哥們變了戀人,這黃昏戀已然被我們做實,而且注定是在春天的結尾

初吻不記得是在什麽時候,隻是記得青澀的我們牙齒碰在一起的那種撞擊的感覺,還有你嘴裏的淡淡煙味。

再後來,在隻有我們兩個人的地方,我們相擁長吻......你留在我的的脖子上的吻痕,直到實習結束回到學校,還沒有消退。
 
回到學校,畢業將近,我們小心翼翼的保護自己,為了不成為笑柄。課題還是在一起做,偶爾實驗間隙的旖旎都變得異常珍貴。

那個馬路對麵的技術學院,我們曾經悄悄地去那散步,為了不被熟人碰到......在那裏,我慢慢的吻你,吻你的唇,臉頰,還有耳後的一小片,你溫柔地提醒我:如果再繼續恐怕要失控......迷離的我終於恢複了理智。因為你我都明白,
畢業後各回原籍,大局已定,在一起的機會渺茫,你說過不會傷害我,也知道始亂終棄的事你做不出來。
 
夏日來臨,課題答辯都已結束,我們已經沒有借口一起去係裏或實驗室。同學聚會越來越多,今天是以老鄉為名,明天又換成未來的同事整一桌,所有這些都意味著離別的時間近了,大家都忙著準備畢業紀念冊,給人在上麵留言,或者被人留言在上麵。那天獨自坐在宿舍翻著紀念冊,想著你以後留給我的一切可能隻會剩下這薄薄的一頁紙,突然傷心得不能自已.......

最後一次畢業聚餐,我們課題組在一起唱了首《九月九的酒》,然後在一起留影。日後我翻出那時的照片,看到自己的表情煞是感慨,那眼裏的不舍實在太分明。我們甚至沒有任何單獨合影,也不用合影,因為心裏都是你的影子......
 
散夥飯後我已無所謂別人是否看出端倪,叫你一起出去;你有點勉強,這讓我至今耿耿於懷,不知你當時的想法,也許是為了快刀斬亂麻。豈不知是剪不斷,理還亂。小河旁草地上一群群星星一樣的小小螢火蟲,點亮了那個臨別的夜晚,那是你最後一次抱我,心裏充滿了離殤,河邊朦朧的水氣讓我的思緒恍恍惚惚,至今再也沒有發現比那晚更美的夜色。

你的車票訂在第二天。你不讓我送,我怎麽能做到,可是去了又能怎樣,還不是站一邊不停地掉眼淚 ,看同學在你的T恤上簽名,還有一個女生說要哪癢往哪寫,你的渾身上下都是她們的名字......我還是算了吧,其實想寫在你心裏,怎麽能讓他們知道?火車快開了,連小小的擁抱都沒有,隻是淚眼婆娑地握了一下手,你揮手告別和用衣角拭淚的樣子就定格在最後的記憶裏。


失魂落魄的我回到了家裏,從新聞看到你的城市正鬧水災,不知怎的,就是擔心你被淹死。 挺晚了終於還是鼓足勇氣給你打了電話,卻被你媽接到說你睡了,沒事活著就好;後來忍不住寫了封問候的信按通訊錄裏的地址寄了.....沒有回應。我用僅剩的一點自尊和理性分析:那一切美好的,你已經把它當成了過去。知道我們的緣分盡了,我開始試著讓自己不再想你。

那個從來不需要想起,永遠也不會忘記的你。
 
終有一天,被偶有聯係的下鋪告知:散在天南海北拖家帶口不再年輕的我們組了個群。被拽進群裏的第一眼就在一堆熟悉的名字裏搜尋你,竟然一下就得逞,隻是名字背後的那個人對我來說早已恍若隔世。
 
多少次回首,仿佛看見你在人海川流,一轉眼卻不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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評論
閻立華 回複 悄悄話 故事還是真事?真事,妹妹太傻;故事,結局太悲。
主流媒體 回複 悄悄話 "多少次回首,仿佛看見你在人海川流,一轉眼卻不見",如果再配上畫麵,看一百遍也不夠。
這麽柔情的故事,讓人感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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