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相-門前門後的我們
原創作者 骰子
(如同大國博弈,真真假假,虛虛實實)
從懂得分辨利弊,權衡得失,我們逐漸學會了取舍及閃躲。麵對外部世界,心扉也常在開放與隱匿之間搖擺不定。
小時,我們在與父母、老師、甚至同學的博弈中,學會了初級的索求、給予及放棄。成年後,我們在社會上逐漸精進並細化了這些功能。門外的世界,總是充斥著誘惑與迷惑,精彩中穿插著殘酷,體麵裏裹挾著屈辱。而門後的世界,常常存儲著諸多無奈與悲哀,有沮喪的感覺,有不甘的心緒。
門外門內的你,難道總是表達了同質、同感、以及同形態的喜怒哀樂?
我們可以看到,政客麵對選民時,總是在言辭上表達了最大的誠意和最有吸引力的承諾,但攻擊對手時你仍會覺得他們足夠無恥,常常沒有底線地羞辱和詆毀他們。
無論富豪們怎樣捐助,回饋社會,你腦袋中還會閃過惟(唯)利是圖,無奸不商的字眼。原因是如果饋贈的去向和你無關,而且不會給你帶來什麽好處,你還是不願肯定所謂的善舉,你還是因為這些人仍然富有,心裏100個不舒服。即使你不仇富,但不富裕的現狀,總是會無端激起你心中積壓已久的忿忿不平。
開放的媒體,總想顯示它的公平與公正。但背後的運作,常常涉及到政黨的角力和輿論的平衡,甚至會有所謂國家利益的幹預。而被操控的媒體,又讓多少人不得不努力辨析角色的真偽與虛實,盡可能做出客觀地研判。
我們在門前光明磊落、優雅高尚、善解人意,但這些又有多少真實地成分在裏麵,又有多少是偽裝和矯飾。
我們在門後陰暗、冷酷、卑鄙、怨聲載道,但門後卻反映了自己最真實地狀態。
我們在門前哭,不是做戲就是宣泄。我們在門後哭,那是真正地悲從中來。
一天,在某個華人超市門口聽到有人叫我的名字,循聲望去,一個著裝優雅的女士即刻出現在眼前。此人是我在東部居留時的一位友人,她告訴我如今已為人妻,生活幸福美滿。她索要我的電話,我稍微猶豫了一下,還是給了她。但我對她說了下麵一番話:除非不得已,不要找我,她說為什麽?我給出了理由:即使你信任我,但洗盡鉛華,你不就是想告別過去嗎?如果我見到你先生和你的新朋友,如何向他們敘述你的過去和我的出現。他們一定想知道,你怎麽認識的我,你的過去是什麽樣子。你知道,為了你的現在和將來,我不可能告訴他們真相,如此,我就要幫你重複你已經編織好的謊言。為了不讓你我陷入尷尬和不義,我隻能給你最好的祝福。(她曾混跡於風月場所,在我的一個朋友手下討生活。與其閑聊中多次聽她說過,賺夠了錢會找個沒人知道她的地方開始新生活)。我們周圍中總有一些人會把自己不為人知的過去封存在異地異域,如此這般,還不是想讓未來變得幹淨利落。
上述故事不過是我周遭類似現象的一個縮影,我還親眼見識過一位老公在讀博的女碩士下海賣身,這個讓她糾結萬分的過程自始至終我都知曉,我既沒有勸她,也沒有能力救她。隻因找工作屢屢不順,意外發現了這個快速聚財的行當,她不過是為了盡快解決經濟壓力,讓先生能夠順利完成學業。而這一切,她背後的男人當然被蒙在鼓裏。
當我們想去了解一個人的時候,自然想知道他/她的過往今來是否真實可信,是否如我們所見所聞一般。可是,總有一些事情當事者不願說出實情和真相。而真相,有時可以毀了一個人所有的努力和已有的成果。
為了仕途,為了一個美好的愛情和婚姻,或者是為了人際關係的順暢,我們要麽刻意隱瞞所謂不體麵、不光彩的過去,要麽嚐試修飾缺憾及不足,或誇大所謂曾經地輝煌。如果我們功成名就,我們最擔心地是別人知道我們的短處或揭陳年瘡疤。
我們究竟怕什麽呢?
其實我們最擔心和害怕地是人言,或者說關於我們的輿論是否能按照我們的期待和意願呈現及延展。
麵對門外的人和世界,我們有選擇地開放信息。有選擇地吐實,有選擇地務虛。於是,麵對不同的人和特定群體,我們不得不考慮信息傳遞的必要性和有效性,也就是說,我們究竟要說出多少、保留多少,有多少真相能讓我們受益,並且不至於給我們帶來麻煩,更重要地是,有多少必要的包裝能使我們看起來更出色,並且不被誤解!
我們一生都在不斷揣摩別人,但我們很少認真思考過,別人是怎樣看待我們,我們在別人心目中的真實形象究竟為何!
我們要麽處處替別人著想,小心翼翼地塑造自己的良善形象。要麽不在意別人的看法,顯示出一副我行我素的瀟灑。實際上,無論我們以何種麵貌示人,在內心深處,我們還是會在意自己的公眾形象,尤其是給一些特定群體和個人的印象。但即使我們再努力地察言觀色,我們還是很難準確判斷別人是如何看待我們。
無論成功還是失敗,無論誠心還是有意;無論戀愛,還是結婚、離婚,永遠都會有人對你指指點點,說三道四。即使你已經微不足道,乏人問津,但社會和公權力仍然不會放過你。
對別人的所謂誤解,有人選擇解釋,有人選擇反擊,也有人選擇沉默。但可怕的不是這些,而是我們永遠搞不清楚為什麽別人會如此看待我們。為什麽有人放著明顯的事實於不顧,一定要按照他/們自己的意願,或道聽途說的信息來解釋或描述我們的言行,是嫉妒,是競爭,還是所謂的預謀。而那些先入為主的成見,一次又一次傷害了我們的真誠和自尊,加深了我們對別人的不信任,對周遭環境的憎惡,甚至怨恨。
我們第一次約會,常常吃不飽,常常放不開,我們怕什麽?怕吃相難看?怕舉止不得體? 說穿了,是怕給人不佳印象?而最重要地是怕失去可能的良機。
我們常聽到戀愛中的男女這樣描述對方:我對他/她印象不錯。他/她舉止得體,談吐優雅。可你有沒有想過,他是表演呢?還是天性使然!他/她的本色是這樣嗎?而最危險地是你一旦加深了這種印象,甚至一廂情願地認可了它的真實性,你的分辨能力就會變得越來越差,而對方就有更多的可能和機會,把你玩弄於股掌之中。
在職場、商場、官場,我們最頭疼的一定是低頭不見抬頭見的人際關係,麵對上下級、麵對不同的對手和同儕,我們不得不在語言的運用和拿捏上絞盡腦汁。何時卑躬屈膝、何時頤指氣使,何時和顏悅色,何時裝模作樣,常常折騰的我們精疲力竭,使得人生毫無樂趣可言。
我們說服自己一定要自信,可誰會在乎你這份自我期許地自信。戰場上,競技場上,誰不自信。說兩強相遇勇者勝,不過是個笑話。你準備不足、裝備不精,自信給誰看。而你表現出來的所謂自信,拿什麽成就?誰又會認可!
說做自己,那是因為你得不到現實或具體的認可,那是因為沒人在乎你,你不得不自己寬慰自己。你是要在人前展示一個真實的自己,還是一個虛假的自己?那些高呼做自己的人,做給誰看呢?你除了可憐可悲,還有什麽可以在人前炫耀的資本!
說對自己好一點兒,這無疑等於告訴世人,已經沒有什麽人在乎你了!你又怎麽讓別人知道你是如何對自己好點兒,買幾件奢侈品?展示度假照片?這是在提醒世人你的尊貴嗎?你的人生,至此還有什麽光明和樂趣!
自信也好,做自己也好,對自己好點兒也罷,說穿了,都是在粉飾不為人知的悲涼,而隱身門後的你,還不是一遍又一遍地自我麻痹,顧影自憐。
我們從孩童時期就開始了偽裝自己的漫長曆程。為了得到理想的玩具,為了去一次迪斯尼樂園,我們甚至要裝乖數星期。但成人後我們為什麽不抱怨父母,因為下一代也和我們經曆著同樣的境遇。我們居然在情感上一代代把它視為理所當然,而忘記了曾經發生在我們身上的偽裝和隱忍。
這一切一切的現象,都說明了一件事,我們可以在門前展示的真,有限而短暫。我們不得不一次又一次做出這樣的選擇,要麽裝,要麽把更多恥於麵世的東西放到門後。
所有善意的謊言,還是謊言。隻是我們不想讓當事人活得太尷尬、太難看、太沉重,於是,我們有了欺騙的理由,有了適時偽裝的借口。
所有刻意的偽裝、包裝再好,也會讓精明的人看出其中的端倪,於是,我們有了精湛此種技藝的無窮動力。
我們越在乎的人,越想在他/她麵前表現的完美,於是乎,刻意的東西多了,猜測的內容多了,偽造的環節層出不窮,而了解的難度也就越來越大!
對那些急於了解真相的人,對那些窮於應付棘手人際關係的人,有時會招致更多地困惑和不適。你想加速了解對方,對方何嚐不是如此對你,信任永遠是短暫的,而猜疑必然如影隨形。開門是為了取得你的信任,至於開到何種程度,取決於直覺和嗅覺,取決於利弊設定的機製。當有一天關係維持不下去時,當我們不得不在現實生活中做出取舍時,我們一定會露出自身人性的本來麵目,也許那時我們才真正看清人際關係中的虛實和真偽!而是非之門、利弊之門、友誼之門,合久必開、開久必合,還是半開、虛掩,是我們畢生躲不掉的關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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