骨折 — 異地受傷
2016年10月底,魔都普陀區中心醫院骨科急診處,青青強忍著疼痛原本回國探親去的,卻遭受到在地鐵站被人撞倒而骨折的飛來橫禍。
沒想到已經晚上七點多了,骨科急診室的病人仍烏壓壓的一片。長長的六排座位滿滿當當座無虛席,可見醫生和病人的比例嚴重失調。
骨科急診室隻有15平方米左右的麵積,一共三位醫生,兩位當班醫生麵對麵的坐著,一位指導醫生站立著隨時回答兩位值班醫生可能提出的問題。屋裏隻有靠牆處有一個小床用來給病人作檢查。
等了好久總算輪到青青了。醫生了解了受傷的過程後,直接對青青說你需要做一個核磁共振檢查,但是預約需要一周時間。
“不能先做一個X光檢查嗎?”青青怯生生地問道。
“你非常可能是骨裂或軟組織挫傷,X光片沒用的,看不清楚的。“醫生斬釘截鐵地回答。
“可我等不了那麽久,懇請先給做個X光檢查吧!“青青懇求道。
“好吧,先去交錢,然後去六樓拍X光片!“。
青青為自己請求成功而高興得竟一時忘卻了腿的疼痛。
青青的閨蜜趕緊幫忙去付了拍片費用,推著坐在輪椅上的青青來到六樓X光室。X光機是美國通用電氣公司生產的,帶有供病人躺或坐著拍片的床。它可以調節高低的,可當時床位在一米的高位,青青要求是否可調一下高低,以便自己可以坐上去。“不行,這個高度不能改變的!“拍X光片的醫生口氣似鋼筋混凝土那樣堅硬。
可是這個床位那麽高,而且病人隻能從身體的左側往上爬,青青左腿斷著根本沒辦法爬上去的。閨蜜幫著抬那一條骨折的腿,青青拚命用力,試了幾次都沒有辦法把身子挪上去,X光機的床位實在太高了!試的過程中青青的腿痛得把汗都逼出來了。
“請您搭把手好嗎?“青青強忍著眼淚對著拍X光的醫生衰求道。
拍片的醫生是位三十來歲的男士,應該還是在熱血青年的年齡,“你可以下樓,找一個護工來幫你!“ 這慢條斯理又出乎意料的回答,字字帶著無情的冷血,青青頓時張口結舌無言以對。
一種落空時的失望頓時迎麵襲來,醫生那陣陣冰冷的語氣如同三九嚴寒的冰霜將青青凍住了似的,身體僵硬地釘在那兒不知所措。
“不行就下一位,許多病人等著呢!“醫生惡狠狠的語句像是欠他多還他少似的催促著。
為找一個支撐點,為求搭把手,為一舉手之勞的事竟要病人到外麵去找護工?真是豈有此理!青青越想越生氣,“我的家鄉什麽時候變得如此的冷漠了,雷鋒啊,你去了哪兒?!”。
醫生又催了一次!青青來不及傷感,沒時間落淚,突然急中生智大聲地對在門口其他的病人家屬喊道:“哪位好心的先生、阿姨可以幫幫我,扶我一下嗎?我可以付錢!“。以前的雷鋒精神,助人為樂似早被仍出了窗外,隻有用金錢來求助了。難道人類最偉大的悲憫情懷要用資本來激發了嗎?
總有好人挺身而出,一位胖胖的中年婦女帶著善意的微笑聞聲前來相助,從起身至一路走來大約四十幾步的距離,那不動聲色的善美,那走近青青的每一步都帶著大愛的光環,噢,這才是魔都人應該有的樣子啊!
僅用一秒鍾的搭手就讓青青坐上了X光機的床,拍片才一分鍾,僅五分鍾時間X光影像就到了急診醫生的電腦屏幕上,“你不用做核磁共振了,你的膝蓋骨完全斷開了。“醫生平靜地對青青說。
“那你先前為什麽會建議我要做核磁共振呢?”青青不解地問道。“你的微笑讓我覺得你這個不太可能是骨頭斷了,應該是骨裂,否則會很痛”,啊,原來青青的忍痛功夫竟誤導了醫生。
“你需要立即住院手術,打幾個釘子接骨頭。去交錢吧!”, “哦,要手術嗎?那我回美國去做了“青青不加思索地回答。
“你怎麽回去?十幾小時的飛機?“醫生堅定的口氣帶著幾分命令的成份。
另一邊,閨蜜正在打電話給她的朋友,朋友的太太認識一個六院骨科張主治醫生。正在醫生說服青青住院開刀的當口,張主任醫生竟打電話來了,電話這頭一聲“張某某主任!“,一切象是扭轉前坤似的將僵持打散,真是無巧不成書,一聽到醫學院導師的名字,給青青看病的醫生便趕緊接要接這個電話,他們師生倆在電話裏三兩句寒暄後,一連串的醫學名詞互換,隻聽張主任說你給他上石膏好了,“知道了,那哪一種形狀?”“直筒型!不要讓護士做,你自己親自做!“,張主任特別地關照著。
醫生剪掉了青青的牛仔褲的一條褲腿,開始親自為青青上石膏,上完石膏後還熱情的關照說,如果腳趾有腫的話,請立即與我聯絡。另外請等三天後再回美國,因為在長途旅行中若石膏太緊導致血液不流通,那個是要出大事的。
噢,這麽親切,如此周到,這份熱情融化了青青之前所遇到的所有的冷漠。
青青的那份感激,如同醫生就是自己的家人,謝謝兩字太不給力了,但一時卻詞窮得隻剩謝謝兩字。
小護士在一旁埋怨的自言自語:“開刀打釘子三萬,上石膏隻有三百,相差一百倍啊,哪能創收啊?!”
象似在兩個不同的世界排回。一會兒冰冷,一會兒溫暖,時而在冷冰冰的大環境,時而體會槍口抬高一寸所帶來的人性的溫暖。
青青在離開醫院的瞬間竟有想來這家醫院的X光室做義工的衝動。自己的經曆肯定會發生在大部分前來拍片的病人身上,這樣的大環境太需要義工幫忙了。
青青回到酒店立刻改定了三天後回美的機票,又預定了到達當天的骨科門診。帶上在摩都拍的X光片,下了飛機直接去了醫院骨科門診。醫院門口就有輪椅,也有義工幫忙推輪椅,醫生了解了情況以後便說,上的石膏要被去掉,並重拍X光片。
到了放射科,醫生讓青青坐在輪椅上別動,自己蹲下來三下五除二就快速將石膏切成上下兩半,一邊說一邊笑“石膏裏麵的填充物竟是手紙!完全沒有緩衝和保護的作用!”
拍X光時,醫生拿來靠墊讓青青靠著坐直,並搬來一個長櫈子,抬起青青骨折的腿小心翼翼地將腿放到長櫈上,無線X光攝相頭,右右前後幾乎360度無死角地拍了八張片子,多麽人性化呀!熱情專心為病人服務的樣子,疼痛和不安一並消除,隻有滿心歡喜和無限的感動。
青青想到之前自己在摩都要忍痛躍上X光台的情形,無助無奈,真是天壤之別。相比之下,眼前的醫生是這樣的和藹可親,真正有家的感覺,吾心安之處是吾鄉。
當青青被推回醫生辦公室時,X光片影像己顯在電腦屏幕上,醫生說你不必手術。“那完全分開的兩塊骨頭怎麽能合起來呢?“親親焦急的問道,醫生說不用擔心你身體的DNA知道,他們會歸位複合的,六周以後就會痊愈了,不用上石膏改用一種便捷式的固定裝置,作用和上石膏一樣,但有一個開關可以打開或關閉。打開時,你可以取下裝置,洗澡不能想象六個禮拜不洗澡會是什麽一個情形用熱水,在關節周圍衝洗,活血防止粘連,開刀反而會傷到骨頭周圍的神經和肌肉,不僅愈合周期變長,而且將受傷部位複雜化了,關節周圍也因長期不運動而易產生粘連,能不開刀便不開刀是達到最佳治愈效果的首選。
身體DNA的神奇,六周後可以不用那便捷式裝置,無需複健,走路自如,完好如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