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雲的故事（39）— 奶奶長辭
奶奶曾有讓青雲翻出一些僅有的照片和收藏的信件，重溫、回憶、感慨！最後叮囑青雲“記得你們有一位堂姐在台灣！要找，要團圓！“。青雲答應著卻不知這就是奶奶臨終前的交待。
不知道是不是人們說的回光返照，還是奶奶長期缺乏營養加上中風枯燈已盡，奶奶告訴青雲自己中風的原由後僅兩周時間就突然開始昏睡了，青雲請了地段醫院大夫來家就診也沒有任何辦法。青雲立即打電報給在五.七幹校的父親，但父親卻來電話說要等到自己母親真的不行了才能請得出假之類的回答。哪裏有什麽孝子啊？！再深厚的母子之情也不得不輕易地敗給了現實。
奶奶正式陷入昏迷，時不時用極其徵弱的聲音喊著自己兒子的小名，青雲意識到奶奶餘日不多了。青雲在鄰居的指導下開始為奶奶準備壽衣，所謂壽衣，說是幾個領子幾層袖子，即穿幾件衣服吧。青雲準備了三件上衣，三條褲子讓奶奶暖和一點。奶奶倒是早給自己準備了一雙壽鞋，黑色繡花的，青雲又找到一頂帽子，兩塊新手帕，好讓奶奶走時並非兩手空空。
青雲後媽偶爾也會站在奶奶睡的房間門口張望一下，但決不走進房間，也許是心裏愧疚而不敢麵對奶奶，或是亊不關己高髙掛起。
十幾歲的青雲獨立操辦後亊，緊張地幾夜都合不上眼，忙得連傷心都顧不上，累得連眼淚都流不出。青雲必須密切注意奶奶的情況，一會兒摸摸奶奶的手，一會兒用聽診器聽一下奶奶的心跳聲。象是將焦慮擔心緊張害怕悲傷一同被攪拌機打碎成一種不可形容的心情。
早上奶奶陷入深度昏迷，青雲感覺奶奶隻有出氣沒有進氣了。奶奶手腳冰涼，心髒己無力將血液送入肢體，先是手腕和小腿涼了，再是手臂和大腿涼了，隻有胸部還保持著一點體溫，奶奶吃力地喘著粗氣，這是最後時刻了！青雲一路飛奔去郵局給爸爸送了加急電報，趕回後一個勁地在奶奶耳邊大聲說“爸爸就要回來了！“，“爸爸快到了！“。都說人的臨終聽力是最後才消失的，青雲一邊哭著一邊喊著，擔心奶奶臨終前見不到爸爸，那是她在這世上在這最後時刻的唯一期盼，若見不到那將成為父親永遠的遺憾。
傍晚六點半左右，青雲的父親急急地跨進家門，跪倒在奶奶床前，“媽媽，媽媽！我來了！“，隻見眼淚從奶奶的雙眼眶中緩緩地流出，雖然她己無力掙開眼睛，看不到兒子了，但她硬撐著，用盡生命的所有撐著，隻為離世前還能與兒子有一刻的相聚！現在終於聽到了，知道自己的兒子來了，來給自己送終了！她可以無牽無掛無憾地走了.....
1971年6月12日晩上11點11分9秒，青雲的奶奶心髒仃止了跳動，與世長辭，享年79歲。
（未完待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