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雲的故事（8） -- 雙重打擊

 

在青雲的母親入殮當晚，青雲的外婆抱著女兒的照片，不吃不喝，坐在家門口，似等著女兒的歸來，似願與女兒同去，眼淚已經流幹了，靈魂在此刻也似不在外婆身上。

快到晚上11點了，外婆還是不肯進屋，鄰居家的阿姨大媽們都圍著外婆，想勸勸這位先喪夫，後喪子，如今又喪了女兒的可憐人。突然，外婆站起來，神情恍惚地從小弄堂奔向大弄堂，又從大弄堂奔回小弄堂，聲嘶力竭地大喊著，“女兒啊，你回來吧！“，“女兒啊，你讓我與你一起去吧！“，“女兒啊，你讓我怎麽活呀！”。
白發人送黑發人的苦是人世間最悲哀的事了，而這對青雲的外婆更是致命的打擊。在丈夫和兒子相繼去世的那年，青雲的外婆被認為命硬而不能在婆家住了，獨自帶著三歲的女兒從婆家搬回娘家。

那個年代，一個婦女，要多堅強才能撐起一個家，要多自立才能撫養一個孩子。所有的希望都放在青雲的母親身上。萬萬沒想到這唯一的希望也落空了。這無法言喻的喪女之痛使此刻的外婆完全精神崩潰了。
青雲的外婆被送進精神病院。

都說人死了以後，病菌會在身體裏肆無忌憚，迅速擴散到全身，傳染的功力也隨即達到登峰造極的地步。結核杆菌在青雲父親吻別母親的瞬間迫不及待地進入了青雲父親的體內，開始進攻肺葉了。

青雲的父親也住院了，又是肺結核，結核杆菌像陰霾籠罩著青雲家，全家每個人都不敢大聲喘氣，好像用力吸氣就會把結核杆菌吸進體內似的。青雲的奶奶更是愁腸寸斷，焦慮兒子的病，擔心孫子孫女是不是會被染上，一遍遍地念叨，“傳染給我吧，讓我代替孩子們受染...”。

全家沉浸在極度恐懼中....

這時隔壁鄰居陸先生送來雷米封，他是遠洋運輸船的船長，在波蘭能買到雷米封，他買了不少以防家人或親戚中有人需要。由於船在海上八至十個月才能回家，他正好回來整休，一聽到青雲的父親得了肺結核，就立刻將藥送來了。

雷米峰真救了青雲的父親，三個多星期的連續服藥，病情大幅改善，這雪中送炭的情義是一輩子都不會忘的。為保證身體的完全康複，青雲的爸爸去了杭州療養院準備接受三個月的療養。

青雲家隻剩奶奶，保姆和兩個孩子，冷清極了。
（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