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6.6《慈父對弈》

 

 

爸爸喜歡下棋，中國象棋和圍棋都是爸爸的強項。在我童年的記憶中，文革以前多數的周末爸爸是在單位度過的。有時開完會後時間尚早，爸爸就會與同事下一盤象棋。其他時候爸爸也會與來訪的朋友在家對弈，這時多半情況下是下圍棋，往往都是數小時的冷戰。每當此時，我都會不時的相伴左右，把那些白色黑色的圍棋子數個遍。

 

爸爸對棋藝有著一定的硏究，父母家的書架上有好幾本關於圍棋的書，其中的幾本是棋譜。聽說下圍棋的都會熟悉一些典型的棋陣。在我的記憶中，爸爸的下棋的曆史似乎在文革那一段成了空白。直到上世紀八十年代初期我現在的先生，當時的男朋友走進我的家門，才又得以恢複。

 

爸爸和我的先生下棋，是我印象中最為和陸最最美麗的畫麵。隻要時間允許，二位男傑常常飯後設陣，幹上幾盤中國象棋。戰局往往進行得靜悄悄，隻聽到茶杯的起落聲，不見廝殺的呐喊。為了考察當時身為男友的現任先生，我當然侍奉左右。多少次，都是在我未知分曉時他們就嗚鑼休戰了。剩下我這個不明白人在那兒苦問而不得勝負答案。

 

爸爸與我先生的棋戰，因我先生的出國留學而中斷。二OO二年，父母移居美國時，爸爸也沒忘帶上他心愛的中國象棋和圍棋及棋書。到美國後，爸爸和我的先生也會在節日興致高時傲戰數個回合，但這時，我們家參戰的還多了一位新成員 - 我的大兒子。

 

爸爸教大孫子學中國象棋始於一九九六年父母來美國探親期間。那時我的大兒子在美國讀小學，對國際象棋產生了興趣。當時負責教我大兒子中文課的父親便抓住機會，增設了對中國象棋技能的傳授。棋藝的教授因父母的回國而中斷，直至父母移居美國才再掛戰旗。後來媽媽見爸爸已是八十多歲高齡，勸說爸爸不要下棋太費腦力，爸爸便不再常下棋了。

 

爸爸的最後一次對弈是二O一三年中國春節。那時媽媽已是腎功能衰竭未期。為了感謝為媽媽治療腎病的美國醫生，我們家舉辦的春節派對時，也邀請那對美國醫生夫婦參加。醫生的丈夫是德州大學的著名教授，對中國文化獨有情衷，還是中國象棋的高手。席間爸爸興致勃勃地與美國朋友交戰了一個回合。

 

那個場麵我永生難忘。那不僅是爸爸的最後對弈，也是我父母雙全的最後一個春節和最後一個派對。在那之後的一個月後，媽媽與世長辭。爸爸媽媽，女兒永遠永遠地懷念您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