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讀阿九的日誌

(2005-07-17 06:53:17) 下一個

  

前些天,再讀阿九的博客,看到他很久以前的日誌。淡而深刻點點顫動著讓我感到很溫潤。

 

不知他是曲終則隱,還是告長假,很久未見他冒泡吐氣。我隻能哀歎聽不到他的心音,走過去把這段文字引出來,在漸漸褪去顏色的夕陽中延續它的影子。

 

 

1.今天,詩歌的分行寫作已經成為寫作勇氣的象征。我們孤獨的歌唱,是不是對自己的歌唱?我們獨自所歌唱的,是不是我們自己?

2.語言學告訴我們,對格的概念極其重要。翻譯所造成的誤解隨處可見。例如,有譯者將“對基督的最後試探”(The Last Temptation of Christ)譯為“基督的最後誘惑”。也有人將“對中國的侵略”(the invasion of China) 譯成“中國的入侵”。

3.抒情隻有作為及物動詞時,才是有意義的。對那有限者的抒情是有限的,對速朽者的抒情是速朽的。因此,關於抒情的問題可以轉化為:如何為詩歌抒情找一個永恒的對格賓語(dative)

4.不是智慧和知識,而是信仰,才是詩人力量的最大來源。瓦雷裏身為法蘭西學院院士,卻根本不相信智力,他一生作詩不過百首,且每首詩都數易其稿。我所認知的結構主義崇拜語言,回避意義。但克爾凱戈爾以來存在主義哲學家的工作,已使意義成為每個人無法回避的問題。

5.孫文:“要敬畏那當受敬畏者。”如果我們將宗教感變成親身的宗教體驗的話,將使我們本來就有恩賜的心靈打開一扇全新的門。那樣,即使沒有一個人欣賞,我們的歌唱也將不再沒有賓語,我們的呼告也不再沒有方向。

6.知識不一定是信仰,但信仰是一種知識。在世俗社會裏,信仰往往歸於無知一列。類似地,雖然沒有資訊就沒有知識,但資訊也不是知識。

7.詩學最終到底應該訴諸理性還是訴諸信仰,這是一個多麽可怕的問題,因為我們如此地懼怕信仰。

8.但更可怕的是,良知是絕對靠不住的。信仰越是自由,就越是一個需要解決的問題。

9.中國知識分子麵臨的普遍問題是如何求解工具理性(instrumental rationality)、人文主義(humanism)和道德理想主義(moral idealism)這道三元方程式。缺乏道德理想主義的製約,詩歌也必容易形成兩極化結構:比如政治正確的口號詩歌對知識分子寫作、或者是道貌岸然的語言煉金術對後現代主義的下半身詩歌。詩人們對二極的每個論點都急著說“是”或“否”而倒向其中一邊。

10.理想是昨天的標誌,今天的夢想。

11.社會對“風趣痞子”有大量的需求,使媚俗成為時尚。我們目睹著對理想的嘲弄,因為理想總是背離我們的人性而陷入永恒的未知。人們隻有一種方法掩蓋對未知的事物的恐懼,即將該事物描寫成一個笑柄

12.真正的批評首先是對自己的批評,就像耿占春在《一場詩學與社會學的內心爭論》中所做的那樣。他反省的手一直按在胸口。

13.自我是一個迷信。高舉詞語等於放下神。靈魂是自我的別稱。

14.自我的位移:詩歌的真正作者不是執筆者,不是他的自我,也不是本我或他我,而是他位移了的自我。這個位移了的自我才是詩歌的主格,有時可能是賓格(我歌唱我自己)。楊子、荀子,鮑威爾,一個在生活中善良的人可能是一個性惡的鼓吹者。

15.缺省讀者:詩歌的真正傾訴者,或者缺省讀者不是閱讀者或大眾,而是那缺省的唯一讀者。孤獨寫作的缺省讀者往往是一個超越者,一個靈,因為自我的卑劣使為自我寫作成了對它的抬舉。

16.就其本性而言,自我很適於集存垃圾,但它卻因容量太小而時常滿溢。除了那創造者,誰有耐心接受我們品質不定的、衝淡了的感情藥渣永無休止的傾倒?誰又有這樣的品德和義務?

17.我們體驗沿著個人化的小徑走到盡頭,卻看見一幢幢早已製度化的個人體驗。我們傾聽詞語,卻記不住哪些詞語從神來。

 

阿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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