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遇貓眯蘭葉和九月於他鄉的節日問侯
【我說。。。】
BY蘭葉
再有兩天，我就22歲啦。作為一隻貓來說，已經足夠老了。聽說按人的歲數換算的話，
我有一百四五十歲呢。
我老得已經沒有了牙，前幾個月開始，眼睛一點點看不清，現在已經完全看不見了，瞎
子阿炳一樣。我不說，爸爸媽媽是看見我湛藍湛藍的大眼睛變成了黃眼睛，還走路東撞
西碰地，才知道我瞎了。
也就是說，不知道這貓生的路什麽時候就走到了盡頭，可是，你為什麽不回來看看我呢？
雖然我已經再也看不到你了。。。。。。
前幾天聽到爸爸媽媽接你電話，我雖然瞎了，耳朵還好，我一聽就知道電話那端是你。我
跳到了茶幾上，轉動了耳朵仔細地聽，卻是聽你在跟爸媽說：元旦以後要期末考試，還要
交報告，春節前後要忙就職，忙麵試，又不能回來。爸媽倒沒說什麽，可我，聽了後，長
長地歎口氣，你，你真的就這樣忙嗎？我不是一定一定想你回來，而是，我老得這樣了，
不知道，是否還能活到你下次回來？
你走了以後，每個星期打電話回來，我都會站在旁邊聽，誰叫咱們是二十幾年的友誼呢。
剛剛開始，你一打電話就會嗚嗚地哭，哭著要回來，知道你去個人生地不熟的陌生的地方
很艱難。我，話說不出來，急得我特意在爸媽麵前走了好幾圈，提醒他們，我是不是可以
去陪你呢？我去陪你，盡量少吃點，不成為你的負擔，還不行？隻是，他們都沒有注意到
我。
再往後，你就不哭了，慢慢地電話裏也有說有笑了，雖然，你很少提起我，我也還是挺開
心的，聽到電話鈴聲，我就小跑地到客廳的茶幾旁邊，當然，很多回都是別人打過來的。
我上當的多。
你每年才回來一次。帶給爸媽東西，卻是，從來沒有我的份。當然，我不會計較的，大貓有
大量嘛，你回來就好。都說貓狗不會笑，我想笑的，努力了把嘴角往上翹了翹呢。還在房間
裏撒歡，到處跑，媽媽說我是人來瘋。可是，你們人類不是也一開心就撒歡？你們冠以遊行
的好名稱，算了，開心時，我不來多計較這歧視貓族的行徑。
今年春假你回來，是我最後一次看見你了呢。以後，就是有命再遇到你，也隻能瞎瞎地蹲坐
在你膝蓋上了。那次，我總怕是最後一次見你，想天天粘著你，可是，你一見到我就打噴嚏
打個不停，說是得了花粉症後引起的動物毛過敏。我盡量小心翼翼地不讓自己的又長又白的
毛掉下，不讓它們飄逸。可是，你還是沒有好，最後爸媽叫你一回家戴上大口罩，還不讓我
和小小，妞妞進你的房間。
小小和妞妞是我最後一撥孩子了，跟你不熟了吧。記得當年，我第一次生小貓，夜裏把它們
叼到你被窩裏，嚇得你大叫，哎，我是相信你，才把我的孩子交給你，你怕什麽呢？到後來，
你也不怕了，我也一撥撥地生，家裏最多時候，大大小小十七隻貓呢。每次送小貓走，我都
難過，但是，我不鬧也不叫，知道家裏能留下17隻，已經是爸媽努力到了極限。我看著自己
的孩子滿月，被帶走，隻會在客人走了後，東找西尋，希望能發現我的孩子其實沒有被帶走
。。。。。。孩子們慢慢長大，我慢慢地老了。老得看著孩子們一個個先我而離世：蘭寶二
寶貓弟明明它們埋在咱們樓的花園裏，春夏十姐妹盛開的時候，我就仿佛又看到了它們；陶陶
愛蹲在爸爸膝蓋上聽著音樂用尾巴打拍子，沒了後，爸爸把它埋在了中央音樂學院附近，星星
是後來去跟陶陶就伴。。。。。。青山何處不埋貓骨？我不怕死，畢竟我已經是這樣老的貓了，
隻是，還想再見見你。。。。。嗯？話怎麽跑題跑到了這裏，貓老了，就變得囉嗦了呢。
接著說，上次你回來，啟程前的那個晚上，我看你大包小包地收拾行李，知道你要走呢。一次
次地溜進你房間，一次次地被爸媽拎出來。我不鬧，但是，我會等。我眼看著你房間熄燈關門，
就蹲坐在你房門下等了一夜。客廳畢竟比房間裏冷，可是，我知道，我能等。終於等到了你半
夜上洗手間，我一個箭步溜了進去，跳到了你床上，等你回來，就大聲地咕嚕咕嚕
著，跳到你胸口穩穩地蹲坐著。我想，這樣，也許你的心裏就會記住我。。。。。。
北京下雪了呢。白天，我蹲坐在暖氣片上，盡量感覺著，找有太陽的地方曬曬太陽，像個圍著
太陽轉的老向日葵。我就這樣堅持下去等你回來。不知道，你為什麽還不回來？
這眼看就是新年了，我說，你新年好。聽說，你在那裏時常上網，什麽網？能抓到魚嗎？還經常
到什麽茶軒，茶好喝嗎？比起豬肝湯，比起小魚湯呢？
那裏的人，是不是也跟你一樣，為了上學，為了上班，元旦新年回不了家呢？他們家裏，有這樣
翹首等他們回家的老貓嗎？那麽，我說：祝大家新年快樂呀！平平安安，萬事如意。記得，常回
來看看。
說這句的時候，我嘴角努力地翹了翹，就是你們人類所說的笑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