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京東大橋中紡部宿舍1960年代回憶(四)
---- 零星片斷的時光倒流
1960年代的北京,像其它城市一樣,實行憑票供應生活必需品。糧食,糖,油,肉,布料等等幾乎所有重要生活物品都有購買限製(也有無限購的比如廁紙牙膏):一般是憑籍政府發放的各種票證,即糧票,油票,布票,等等,也有按所謂“戶口本”及與其相應的“副食本”每戶按月定量供應。這戶口本對中共禦下城市民眾的控製至今,內列每戶全體成員包括一名“戶主”,隻要長期居住該戶即須在內 ---- 其實這北京市的“戶口”即戶籍還是極搶手珍品為多少居於北京市外民眾苦苦企盼求之不得,概因中共以行政力量將巨大社會生活福利基建教育醫療等資源集中於北京及少數重要城市如上海廣州等,形成這幾個大城市生活水平遠高於全國其它地方,究其根源,應是共產黨統治者對本身及近臣的物質生活享受視為頭等大事,所以一切資源安排以眾多高級共黨幹部聚居處為優先。更殘酷的是這戶口還有“城市”與“農村”區別:後者比之前者享受生活資源要差很多而且終生不可轉變成前者。在連身份證都未實行過的澳洲把這種現代奴隸製度講給鄰居長居者聽,他們都感覺像天方夜譚。
那所謂“副食本”,除扉頁填寫家庭住址姓氏外,基本為一空白印有許多小格子與“戶口本”大小相仿的薄本子(約A4印刷紙的三分之一麵積),好像還每年更新一次。每次持此本去副食店購買當月諸如豬肉豆腐等配給商品時,由售貨員在本子上注明某月的某物已購,大概還蓋上一該商店印章寫明日期,於是再想買該物須待下月, 或下下月如該物為雙月供應的話。當時如豆腐豬肉等似乎多為如此供應,而食油糧食布匹等則以“票”的形式發到各戶:這票還要按時自己去諸如糧店之類地方持“戶口本”領取。主食麵與米皆須以“糧票”購買,每人按成年及幼兒按月配有糧票若幹,似乎成年人30斤(斤為半公斤)兒童不記得低到多少, 1959~62年“三年自然災害”期間這糧食定量曾被減少過。北京大概以地處北方,(小麥製成的)麵的供應多過大米,中紡部宿舍內南方出身的家庭如我家往往希望多買些米就需與習慣於吃麵食的北方家庭“以麵換米”,具體操作已忘記大概是以麵票換米票或在“糧本”上作文章:當時各戶還發一“糧(食)本”與“副食本”類似(真夠麻煩的!),每次赴“糧店”購買米麵切麵等主食時攜此“糧本”,由那裏職員蓋章簽寫日期等等。甚至有段時間還發過“肥皂票”即買洗滌用肥皂也, “豬肉票”似乎也短期發放過。而且這類票據往往還隻限北京市內甚至本居住區域使用,因此又另發一更珍貴者稱“全國糧票”即可在任何省市地區購買食品的糧票:那時這“全國糧票”可是絕對珍品多少人為之傾倒欲死,常有以多少現金兌換一兩(50克)全國糧票的。當時似乎購買糕點類也需在付現金同時付糧票。 這種糊弄瞎搞的配給製度大概慢慢到約80年代末才逐漸廢除,當然戶口製度仍然沿用至今,以控製眾奴隨意居住攪擾政權統一的資源分配 ---當下最明顯的是醫療教育養老生死這些類。
中紡部宿舍的糧店肉店副食店水產店雜貨店集中在宿舍大門進去後直走向北約二/三百米的左側,似乎這商鋪區今日仍在隻是規模擴充了些。 記得當年那裏是南麵為糧店,雜貨鋪百貨及副食店,北麵為菜店水產店賣魚的,肉店位置經院裏同學確認則與魚店同房頂隻是處於東半部。當時“合作社”一帶商業區域略圖:
另在60宿舍的東邊還有一雜貨/百貨店我們稱之為“白家莊合作社”的,進宿舍門直走到的那一帶主商店區一般簡稱“合作社”:這“合作社”叫法大概與共黨早期將以前私人經營之商店“公私合營”巧取豪奪為“國有”過程有關:60年代一切商店皆為“政府”經營。
常到東西兩“合作社”購物過程包括“打醬油醋油”,即那時的醬油/醋/食用油類在商店內無瓶裝,皆以大瓦缸木桶形式存於商店內,顧客去時自帶家中醬油/醋/油瓶子,瓶口置一阻擋塞或瓶蓋,至櫃台前曰欲買幾兩半斤等,麵無表情的售貨員(除非他/她與顧客熟悉那一般有些笑容甚至攀談)從櫃台後或缸旁提出一木製小提罐即垂直木頭棍下方聯一圓筒型木罐,伸入大醬油或醋缸或食用油桶內舀出半罐一罐或數罐,傾倒入已插上商店漏鬥的顧客瓶子:那大缸或油桶似乎還上遮巨型木蓋表示衛生。至我1985年離開中國似乎“醬油醋油”都是這樣“散賣”,如今估計早已全被整瓶裝購銷代替。那時大米包括粗粒的“雞米”(音如此不知何字何意)與更好的“小站稻”和普通米,麵粉包括麥子麵與玉米麵,也通通需要提著布袋子到空間充滿濕漉漉糧食粉塵嗆味的“糧店”持本子購買,這散裝買賣持續到1985年下旬我離開中國時仍然如此。那時的大米無論質量好壞皆內含沙石甚多,所以每次煮米飯前洗完米後,我媽都要叫我們走到窗口明亮處從米鍋裏挑揀出石頭以免硌到牙齒。而所謂“小站稻”米號稱是天津袁世凱練兵地小站種植的稻米,質量優良米程油脂狀口感相當好且很少可以買到。麵粉中的所謂“富強粉”則為上乘,色潔白蒸出饅頭細軟可口,但如今大概要被認為不甚健康因去掉過多麩皮麥糠成分了。玉米麵(棒子麵)往往用來做窩頭或煮玉米粥喝, 也有發麵後蒸所謂“絲糕”的:絲糕表麵還常插幾粒紅棗一起蒸熟。我媽媽發麵使用自己留存的“麵肥”即前幾日留下的含酵母菌的麵種子,在一大圓盆內將新麵粉混上揉碎的“麵肥”加水揉成大麵團,用一她自己縫製的棉布包裹包封起來放到溫暖處等待多少小時,揭開看盆內麵團已增大內部多絲狀表示酵母菌已生長壯大,於是可用來作饅頭等。 若如此發的麵呈過多黃色則表示酸性太強要拌些堿麵水以中和:許多時候我媽媽要先揪一小團發好的麵揉成小饅頭狀放入蒸鍋試驗一下,看蒸出的小饅頭酸堿合適否然後決定大批饅頭開蒸。
那時家庭一概無熱水供應,其實大院樓房裏家家有冷自來水管道龍頭已屬上乘,其它平房及不少簡陋樓房還要多家人共用一公共冷水龍頭還往往在露天處,且廁所也要公共使用還常在住宿院子外邊。 當然少數共黨高級幹部住在搶奪霸占而來的高級四合院內則冷熱水馬桶廁所俱全還有勤務員警衛員伺候, 包括自家單獨熱水鍋爐房, 比如後來我在北京八中上學時正對校門的西單按院胡同姚文元家,據說文革前那裏是薄熙來爸爸薄一波家, 更早據說為某王府, 占據了一兩條胡同。北京的自來水素來便含極多鈣質,我記憶裏家中燒開水的鋼種水壺底每隔一段時間便會沉澱厚厚一層白色鈣我媽叫水垢估計是什麽碳酸鹽,於是我媽便讓我們用些硬質物比如改錐類鑿撬一陣讓水壺底部幹淨也體重輕些, 用來蒸饅頭的蒸鍋底鈣沉澱一樣甚厚。這問題直到2015年都似乎未改進多少:我在西郊會城門那裏樓房住宅內燒的開水不用沉澱都看得見漂浮的細小白色顆粒,喝到嘴裏有感覺, 開水杯子放一會兒底部便一層白鈣粒沉積。
沒有熱水在北方天氣便無法洗澡,所以洗澡要到公共澡堂,當時一是南邊的呼家樓商業區,一是北邊三裏屯的“服務樓”都有公共澡堂,男賓那裏每次去大人還常要修腳或搓背。澡堂子裏彌漫著熱水與人身的汗味加某種大概消毒液混合味道,買票進去後由一大嗓門吆喝者宣布幾位之類,裏麵的服務員便趨前分配床位,每人一床,上鋪白色布單,置大毛巾小毛巾若幹,床頭有一可上鎖直通地麵的衣帽櫃, 脫下的鞋子大概也放裏麵。記不清拖鞋事宜,總之是更衣後赤條條或裹著大毛巾行至浴池屋子,那裏麵一般數個水溫不同的澡池子,熱氣蒸騰能見度極差,類似北京現在霧霾盛景。浴池房內沿牆根置有淋浴用噴頭,人入熱池浸泡後往往臨走在淋浴下擦肥皂衝洗幹淨再回床位, 肥皂可自帶大概也有免費低質黃色的供應。小孩子有時還配有較淺的兒童池,水溫也低些。有些成年人特熱衷於泡劇熱大池,下去燙得渾身大汗皮膚發紅再移至稍低溫池繼續泡。池子間隙空曠處常置木或搪瓷製板凳,用來搓澡或休息。若請澡堂師傅搓背是否加錢已記不得,反正小孩子也不用。池子房裏往往大家赤條條大聲聊天,回到床位上也有和服務員聊的。洗完熱澡後往往體力消耗大肚子餓,但我父親多數也沒有購買食品估計家裏錢緊,我雖口饞心中渴望但也不敢提出。床鋪間裏一般有些茶水供應,男人們大概也有抽煙。記得那時還樹立過幾位修腳或搓背的工人師傅典型,大意是原本認為工種低下但典型們則認真苦幹造福民眾等等,好像還有女典型修腳的。這修腳治療雞眼或灰指甲之類現在看來用現代水楊酸類西藥可以治愈,我在中國患的雞眼便在到澳洲後如此治愈,但那時並不知道。
家裏做菜時,當時食用油多為菜籽油,花生油較少,芝麻油(俗稱香油)更缺乏,有時會有鄉下農民偷偷到各家輕輕敲門,詢問主婦是否願購他們偷偷從農村自留地種芝麻炸出來的“香油”?記得我媽媽就這麽買過。這些農民也是冒著風險這樣來兜售,因為那屬於“投機倒把”行為,在城裏與鄉下被抓住都要被製裁包括坐牢。1975年我到北京順義農村插隊時聽農民講,59~62年大災荒時農民還曾冒著被“武裝民兵”抓到的危險把豬肉纏在褲腰帶裏進城去偷偷銷售。
食用油除植物油外,還有豬油:一般從購得的肥豬肉中用刀挑切出全肥部分放置熱煎鍋內熬製出黃色液狀油倒入碗或瓶子內充作炒菜油等,凝固後此油往往呈乳白色。如此榨豬油剩下的焦黃渣子我們叫“豬油渣”,可單獨食用或夾在熱饅頭裏當時感覺很好吃。至於黃油則我在中國30年隻偶然嚐過一次也忘了場合,當時感覺甚好,如今則感覺過油惡心。
每逢秋末冬初,這合作社一帶必發售“大白菜”及紅薯:一般憑副食本或糧本按戶限量供應,往往要排很長隊伍才可買到,買時由售貨員在一放地麵可推著走動的鐵製磅秤上稱過並在你家副食本或糧本上記錄----大概未發行“菜本”,二者皆為過冬珍品。大白菜常以板車自行車類運至自家樓下,隨後動員一家全員逐棵抗至樓上, 置於室內或門口樓道走廊晾曬因要整個冬季慢慢用為全家蔬菜, 於是室內或樓道長時間彌漫著濕漉漉的生白菜味道有時伴以腐酸味。紅薯(又叫白薯)頗受我們歡迎因為烤或煮了都有香甜的味道,若煮熟後曬成白薯幹還可長期充作甜味零食。一般冬季除大白菜外極少任何其它綠色蔬菜,我記得我媽媽還和我們一起在秋天試圖將生茄子切成薄片晾幹以抵消大白菜的單調。
家禽肉多為雞肉:雞有宰好的和活雞,記憶裏朝陽門內菜市場常有活雞賣,要買回家裏自己宰殺拔毛放血等等頗麻煩但被認為新鮮。從自己宰殺的活雞放出的雞血也可煮熟後作菜。另有一段時間約68/69年內,坊間盛傳注射活雞血可治病強身等等,於是不少人包括我媽媽等家庭婦女深信不疑要跑到朝陽醫院去排隊等待打雞血,記得還看到樓下高冀妹妹高華和我媽媽一起在朝陽醫院北門那裏排雞血隊。這時髦估計紅火了一陣便黯淡下去了, 大概沒死人便算不錯。近年流行的禽流感那時還未有所聞, 但據說瘟雞即因瘟病而死的雞不可食用。
到合作社買“(冰)糖葫蘆”作零食是我多次得到零花錢後的主要活動,文革前我奶奶從福州來北京時常給我零錢去買,因為那時她49年前持有的股票還被發放些“定息”所以有自己經濟生活能力直至“文革”則一切停止。糖葫蘆現在似乎被吹噓成什麽北京風味一類,那時不過粗放零嘴,將北方山區多產的山楂果子以木簽串插七八個沾入燒熱的紅糖汁內再退出,則熱糖在果子上形成透明凝固,當時兒童沒少吃。有時還有將芋頭或山藥切成片塊如法炮製的但價格要貴。記憶中合作社還曾銷售“冰激淩”散裝還是小盒裝已忘,但那屬高級消費品隻極偶然才吃到,一般是在家長帶領下。最感覺好吃的是一次我媽媽給我在東四牌樓買的“洋羹”大概是楊梅製造的軟甜糕讓我一生回味,似乎在國內就吃過那一回,隻是近年從悉尼華人雜貨鋪才又買過還是南韓產的。夏天時“冰棍”(冰棒)常買到,多由小販推車或帶在自行車後方兩邊各一袋/箱內到院內外叫賣,聲調抑揚頓挫常引起兒童模仿。我們60樓後麵一個外號叫“冰棍兒”的男孩家便經營此類(不知是全時還是副業?),當時孩子們一順口溜或歇後語即為“冰棍兒敗火----拉稀不找我”, 有食者傷肚責任自負意思。冰棍味道有“小豆兒”(淺棕色且確有豆子痕跡),“紅果”(淡紅山楂味),“奶油”(白色牛奶味),“巧克力”(深棕)諸類,前二類3分錢一根,後二種5分,冰激淩記得好幾毛吃一下。還有一種廉價孩子零食稱“果丹皮”,大約為山楂製成的軟膏類味道酸甜據說開胃助消化,相當便宜。糕點極其昂貴,記得合作社賣的有綜色的雞蛋糕,桃酥,方塊型表麵印字入口極幹的綠豆糕,和帶糖餡的圓餅式酥皮點心, 一般都是有家長時極偶然才買。糖果有水果糖, 多圓形,味淡且包裝紙粗劣但價廉;奶油糖,尤其是上海產的“大白兔”牌,很好吃但價高,似乎現在品牌還在。
文革開始後約一年左右時間學校癱瘓我們閑在家中死玩,當然也包括時而帶著湊熱鬧的興奮去隨大流看武鬥,抄家,擠在80中禮堂裏看紅衛兵學生辯論,還有毛澤東在天安門城樓上“接見紅衛兵”後乘汽車環繞北京城:我那次隨大家湧到白家莊80中東邊路口在人山人海之外也擠不進去,據說毛的車也是瞬間而過,眾奴才哭天喊地磕頭泣血尚未來得及貢獻忠誠主子便已絕塵而去,我們這些人群後麵的小家夥其實都沮喪而歸未睹皇帝尊榮。
文革中“紅衛兵”們的“大串聯”我因為歲數小完全不行,也不配當紅衛兵,但60號樓裏夠歲數的幾位比如老周,新庚,大庚,樓上閻樹青哥哥閻板子(外號),隔壁沈峰,四樓大胖二胖,隔壁老侯的兩位姐姐等似乎也不熱衷,至少我不記得有本樓大孩子們情緒激動的串聯探險故事流傳,而這新庚家,侯家,大二胖及閻家應都是“革命幹部”孩子完全有入“紅衛兵”資格大幹革命,但印象裏他們並不激進,未聞如何舍身奮鬥為保衛偉大領袖毛身體哪個部位狂躁不已。一個原因估計是居家及家長身陷對革命無動於衷的舊知識分子(如我父母及樓裏多數家長)或反動資本家分子(如沈峰家,範與華家)數量優勢被精神汙染不少,或曰資產階級影響亦可。記憶裏我父親談及幾位附近的行政幹部往往說他們“好人”,意即無張揚放肆欺辱部下的共黨通常作派。但據院子裏真去“大串聯”回來的大孩兒們所述,火車上瘋狂擁擠將人弄成罐頭壓縮餅幹,數日夜無法排泄吃喝,煉獄一般實在沒什麽激動的。我家的福州同姓氏姐姐們倒來過兩個,一個是我堂姐,一人而來當時是什麽師範學校學生,另一遠房表姐,更為漂亮,還帶了幾個女同學來,一起住在我家我和弟弟睡的房間裏中間臨時搭起的床鋪上,由於她老說“E Lou"約福州話中的“是”或“好”而讓我們印象深刻。這漂亮表姐還帶了個大學沈姓的男朋友來, 當然男朋友沒住我家因已經沒有地方了,記得他們還帶我們哥倆去工人體育場觀看雜技表演裏麵有騎摩托車穿越火圈等驚險項目。福州來的學生顯然都是為遊玩逛城,完全沒有革命戰鬥豪情大概也不歸屬什麽戰鬥組織,衣袖上隻象征性地戴了紅衛兵臂章, 言談話語皆生活瑣碎親戚家常, 加上街頭市麵傳聞消息等等。
紡織部宿舍的孩子們之間打架鬥毆的不多,我知道的很少。 我雖然愛搞些惡作劇,給人起外號等等,但絕不是打架鬥毆的料, 最壞的一次是把宿舍東邊鍋爐房前什麽倉庫裏地上放的瓷馬桶給砸破了,後來又裝沒事人似的去聽那裏工人在抱怨,旁邊的老周等人明知是我也未揭發。我記憶中唯一的準打假是在白家莊小學和同班的男孩鄒京修, 那時他個子還很矮,大概因為打掃衛生中的什麽事情爭吵起來處於臉對臉嗆嗆的地步,但很快便被旁邊的女孩梅淑雲給拉開了。再一次是在樓道裏與隔壁鄰居男孩王曉因為什麽象征性地互相掄拳頭打在厚厚的棉衣上也沒有再惡化下去。在家裏我和弟弟倒是經常打架,有時還打到樓道裏樓下,相互仍石頭,住一樓大我三歲的老周往往懂事地來勸架,說你們哥倆互相罵什麽“你媽逼”?
孩子們相互間不甚惡性毆鬥,應該與家長們都在相近部門工作,且知識分子技術人員成分比例大相互間比較文明禮貌有關係。像我父母與孫伯伯夫婦一直以“先生”“太太”相稱,對歲數大的同事一概以某老尊之, 對行政幹部多稱其職務。60號樓裏的絕大部分住戶家長為技術人員或49年以前的紡織業工商人士,有限的幾家行政幹部也與鄰居相處良好,比如我父母與隔壁侯家:老侯小侯爸爸侯希如是紡織部化纖學院的黨委副書記,行政12級,據說戰爭年代曾是共產黨軍隊中一位副連長,家裏還有一付從軍時的望遠鏡常被孩子們弄來玩。侯爸爸對大家很熱情也喜歡孩子,與幾戶鄰居都招呼來往,我父母則稱其侯書記。樓下楊新庚爸爸也與侯爸爸同樣級別職位,以及樓上的閻家,四樓二胖家的趙爺爺(據說是“老紅軍”),這幾家行政幹部與樓裏技術人員鄰居相處愉快,沒有發生過鄰裏爭吵,孩子們更是玩成一團,相互極少戰鬥,應該說我們60號樓裏的鄰裏關係遠好過我在海外看到的華人間關係。 記憶裏還有一些大人聚在一起下象棋的場麵,裏麵包括住東邊60幾樓後來因癌症去世的上海人工程師“朱培本”(音), 記得他一是這名字的諧音(類似“賠本兒”即輸錢),另一原因是後來我母親在安陸五七幹校去世,72年我們回京後好像還有人將朱工程師的遺孀介紹給我父親續弦,最後也未成。孩子間的平靜相處大概也受了家長間的影響, 我都沒有本樓哪家發高聲大吵大鬧的回憶,比之當今動輒在飛機場旅遊點撒潑犯渾的崛起中國真假土豪文明甚矣。院子裏熟悉的孩子真發生過傷人流血的,隻聽說前麵50幾樓長我一歲的男孩宋新民某次在什麽地方與人打架,屁股“被紮了一刀”。宋的父親是紡織部裏一位處長,我父親他們稱其宋處長。再有便是60號樓後麵那排樓頂東頭那樓門的男孩賈建新外號賈胖子,大概大我三四歲,聽說他常手掄板帶即皮帶與人毆鬥,且是紅衛兵什麽的,但我與他無接觸,也沒真目睹其戰鬥威武。最近逝世的中國導演何群是白家莊小學同年級同學與我不同班, 相互隻知道但未怎麽說話,他當時長得個子高眼眶稍凹陷且嘴唇帶點斜故綽號歪嘴兒,據說其母親為俄國人, 家裏還有一妹。我記憶裏他家住紡織部宿舍東南邊那一帶的白樓裏,常見他上下學穿過我們60宿舍地帶。何在小學內屬於“鬧”分子即不甚聽老師話,現在有人回憶說他愛打架等等,我並不知曉。當時男孩裏極度感覺受侮辱的是相互叫對方父母名字,為此雙方可以吵起來,若被人家這樣叫了會非常生氣。
女孩子我接觸較少,唯一被我們傳說在文革中變成“婆子”即當時鄙稱“女流氓”的,是小時候和我一起玩過的女孩惲紅,有不少傳言關於她被男孩“拍”即騷擾處男女朋友, 我也從未見過。
孩子們缺少惡鬥,家長們在紡織部裏似乎也沒有你死我活的武裝鬥爭,即使是文革最瘋狂的時刻,紡織部也沒像長安街上隔壁的煤炭部那樣剛幾天便把正部長毆打致死, 當然可能也有惡性事件我不知道。紡織部的各個部長也被拉到批判會上鬥爭,但惡性肢體傷害的沒有聽說,去世的副部長都是不堪壓力侮辱自殺的。我父親所在局裏也有幾個剛分配去工作不久的年輕人號稱要“造反”,大字報是貼了不少,動手似乎沒有,父親談起諸如住隔壁樓棟裏在局裏造反的年輕女大學畢業生朱彩珍等等都是笑笑認為他們孩子氣。紡織部幾個老被揪去鬥爭或陪鬥的副部長中我父親最佩服的是據說排位最後的(第九位副部長據說行政九級)焦善民(後來當過民政部長),說他每次批鬥會都是軍大衣一裹,輕車熟路地台上按級別隊尾一站,神態自若,自行低頭不用人按(那時批鬥會一般要先將被鬥者腦袋朝前按下去表示威風或侮辱),一結束便扭頭下台,開會辦公一般,估計這種場合平生已經曆多次早認平常。
約1967年下旬 白家莊小學又召喚孩子們回去“複課鬧革命”即到學校折騰,我們回去後開始進入五年級或六年級,班主任換成了中年婦女鄭老師。隨後在小學的日子裏基本是折騰“大批判”,學習“毛主席語錄”,批判會,什麽會等等,到處張貼某類宣傳或批判大字報什麽報。此時班裏還來了個新男同學叫羅明,號稱會畫畫,於是整日就見他在學校牆頭板報上登高爬下畫老毛頭像或是什麽走資派被鎮壓批鬥的漫畫類或“工農兵形象”。這走資派漫畫我們其實當時看了不少,都是各類“紅衛兵”戰鬥隊等等到處發送傳閱的小冊子,記得有劉少奇鄧小平彭真陸定一等等的醜態漫畫,注釋內容包括說劉少奇在天津貪汙金鞋拔子, 彭真給國民黨寫投降自白書,鄧小平出身大地主且經常棄隊逃亡等等,漫畫都畫得不錯,把個過去張狂放肆的共產黨各高官們樣子描繪得惟妙惟肖,同時還配有許多打油詩諸如“鄧修(鄧小平)出身大地主,剝削甜頭償得足, 養尊處優吃喝玩,威風凜凜把人唬,這樣家庭實難得,鄧修立誌續家譜”等等讀來朗朗上口。當然羅明同學隻是畫畫,多年後聽說他真的變成藝術家頭批長發頗有氣質。當時小學生被組織成“紅小兵”以與中學大學的紅衛兵相呼應,臂章也相應為小一號的好像是三角形的紅色布或塑料綁在衣袖上。那時我似乎還是班裏的什麽幹部,有一次還與鄰班的侯京生(也是我家鄰居)在學校裏跟哪位教師討論如何鬧革命問題,我還煞有介事地學大人口吻對也是個什麽“幹部”的侯京生說(某事)你們擬個標題我來寫批判稿貼出去,口氣蠻大自以為是什麽人物,估計旁邊的中年教師心中嗤笑隻是沒有表現出來。那時孩子的頭腦被共產黨社會的毒化至深幾乎到了荒唐地步,當然成年人同樣。社會上一陣陣流行的諸如見麵背誦毛澤東老賊“語錄”等法西斯禮節, 在孩子們看來有時髦興奮感,我就見過在合作社排隊買醬油每人先趨前曰“毛主席萬歲”我要二兩對方回“祝林副主席身體健康”給你5分找頭之類。當時我們班裏還來了位新的女同學叫“安國妝”,家住80中東北角什麽宿舍樓裏好像在趙瑞新家往北,麵容歡樂常帶笑嫣,她那時玩這種見麵Hail Hitler 般把戲特自然順溜, 有次大家到她家去玩還是幹什麽她開門上樓等全副儀禮玩了一路。毛澤東動國庫印製且狂撈“稿費”的 “語錄”小紅書及“毛選四卷”家家戶戶必購數套,報章電台還日夜吹噓全部印數已可排列至月球再回來幾圈有餘。我們小孩比如與隔壁老侯小侯在家中玩耍無聊時也有裝模作樣拿那小紅語錄“學習”幾下因當時已無其它書籍,但擺弄做作扭捏極不自然好似什麽毒品必須吞咽一般。
“複課鬧革命”的一項重要內容是排練表演各種效忠皇帝毛澤東的節目,包括跳“忠字舞”,即扭曲身軀手舞足蹈口中唱誦毛某如何雄偉光輝恩重如山奴等如何崇拜等等,神經病狀態,連家庭婦女及機關幹部也被要求如此蹦跳獻醜。那經常由幾個小學生上台表演的“無產階級文化大革命”節目則類似可笑荒誕,常有孩子背著背著毛氏台詞便出了錯, 底下一片大笑, 白小似乎沒有將演藝出錯升級至迫害的悲劇。文革時的音樂廣播聲響一律以誦毛為主,輔以咒罵劉少奇鄧小平等毛的對頭曰“走資派”,然後是“帝修反”及“地富反壞右”類敵人如何該死滅亡。偉大毛之外為偉大林即當時王儲林彪,毛萬歲則林“身體健康”且“永遠健康”,不知為何不用簡單些的“千歲”?再次等偉大之則籠統地稱為“工農兵”,常見標語式畫像上有男女三人穿工作服軍服農家服手臂劇粗挽在一起挺胸抬頭氣勢軒昂,我班裏新同學會畫畫的羅明筆下也常見,都一樣了也頗無聊。那時的歌曲包括什麽東方紅啊,井岡山啊,長征啊,天安門啊等等一概是共黨毛如何偉大宇宙救星蒼天神仙類, 還有一毛澤東手持雨傘身著布長衫走路的模樣曰“毛主席去安源”以代替192X年其實去那裏的劉少奇, 除了下巴那顆黑痣毛被畫得青年英俊體態適當大概撩了不少少女情懷。同時還被歌頌表彰沒完的是每隔一段便冒出來的什麽“英雄人物”:這文革前即已開始比如雷鋒,歐陽海,草原小姐妹,甚至更早期的什麽董存瑞黃繼光邱少雲,文革中則製造“英雄”頻率明顯加快,王傑,劉英俊,年四旺,蔡永祥, 門合,風起雲湧目不暇接,這“門合”名字還引起我們孩子頗多歡笑因聯想起把門關上的意思。記得文革前的收音機裏有現代故事評書什麽的講述諸如“野火春風鬥古城”, “歐陽海之歌”,“豔陽天”, “紅岩”,“古城春色”,“草原小姐妹”等等,雖都傾斜式地歌頌政權共黨但多少還有些故事情節,文革中則對那些大肆批判說是毒草,當然有關古代共黨出現之前的嶽飛傳水滸之類更是四舊毒毒草。於是那一段時間凡音樂一概毛歌,故事小說文學消失了,僅存的大概有“萬水千山”“長征組歌”什麽“抬頭望見北鬥星,心中想念毛澤東”等露骨絕頂之頌毛內容, 另有些將毛澤東的剽竊或真寫的詩詞譜的曲子,如《沁園春.雪》,“廬山仙人洞”等等。這些東西被日日夜夜反複轟炸於耳鬧得你神情恍惚形成幻覺心中隻好下意識地重複,因為周邊世界沒有其它聲響。尤其是未成年的少年,本來心中大腦空曠思維正在生長成熟,跟隨環境裏唯一存在的胡言亂語吟唱哼哼是自然反應, 就像納粹德國的孩子們都會唱歌頌希特勒的歌曲一樣。我到現在時不時還耳朵裏冒出這類玩藝音響。其實獨裁政權土匪營寨灌輸洗腦嘍囉民眾孩童套路都一樣,便是納粹宣傳部長戈貝爾博士所言,“謊話重複千遍便成真理”,中共搞的比納粹更瘋狂更徹底更持久罷了,包括切斷治下民眾與外界信息聯係,這當今便是封鎖互聯網及反複鼓噪民族自戀自大麥角瘋幻想。
大約1968年什麽時候,似乎蒯大富諸青年草莽小將在清華北大等地發威武鬥對殺衝鋒槍炮聲正酣時被派了工宣隊,即從工廠裏選來的工人“毛澤東思想宣傳隊”進駐武鬥中的大學以調停戰鬥雙方,包括我鄰居在機床廠當工人的王曉媽媽都被派去。某日皇帝毛澤東不知從哪裏被什麽小國善拍馬溜須的元首(大概是老玩中國女人的那個西哈努克?)贈送幾顆芒果,其實個頭色澤比之澳洲芒果相差甚遠, 毛龍顏一悅傳令“轉送”那些工宣隊成員們,於是舉國上下一片萬歲磕頭聲猛喜迎聖上芒果,那聖果被批金掛銀五彩結紮供在有機玻璃罩內敲鑼打鼓眾奴簇擁著抬向大學等地---那時未普及空調否則肯定安在玻璃罩內:這是我生平第一次知道有芒果一物,當時從報紙上照片看又癟又小以為就那麽個幹瘦果子,來澳洲後才知其實芒果如此豐滿多汁香甜色豔,都懷疑那老毛被蒙的是假貨。那時一番胡鬧後據說最終聖果誰也沒吃便一直供奉在被贈送終點最後大概風幹自然消亡了。
後那毛皇帝大概發送芒果類“最高指示”上癮,每隔數日便有不知哪根神經犯癢噴薄而出的昏胡聖旨下達,一概尊為“最新最高指示”,無論夜間幾點都有無數躁奴從夢中歡蹦亂跳而來滿街道敲鑼打鼓將收音機音量調到最大,且反複爆響震蕩於那時普遍綁在樹幹電線杆高處的巨型揚聲器(紡織部宿舍內楊樹上不少),曰本輪最新最高指示已到等等伴以喧天戰鬥樂曲歌聲,然後便有各樓門魚貫而出歡喜奴才湧流匯聚一鬧多時,我似乎很少那麽激動大概小孩睡意蓋過對皇上熱愛, 但那喇叭吵鬧至今記憶猶新, 具體內容卻模糊大概當時也未明白到底那家夥說的是什麽。多年後讀李誌綏 《毛澤東私人醫生回憶錄》才明白此賊大概由於早年聚嘯山林為匪時打家劫舍落下病根,做皇帝後仍晝伏夜起白天死睡半夜三更卻要“辦公”,將手下近臣太監招來升殿聽奏,所以當時那最新最高聖旨總是黑夜來臨,記憶裏甚至有一夜鬧兩次的估計累苦了一幫衷心接旨奴才。
那幾年夜間還有一鬧為“五一”“十一”的放花即在天安門晚上大放煙花,慶祝“勞動節”與共匪“國慶”。這煙花放時我們在東大橋宿舍內勉強可看見一些,還要從麵前沒有樓房遮擋的角度。若要看的仔細須往西方向走一陣。吸引我們孩子往西放花方向走走更主要的是盛傳那放出的煙花內有時帶小降落傘,說是絲綢製造白色的十分誘人,大概隻對孩子們來說有誘惑,於是常有人死盯著那散落的煙花尋找神秘降落傘的蹤跡時刻準備奔衝搶奪,在漫天火藥味道中我最終也未真正看到更未搶到這麽誘人的降落傘。
在小學校內鬧革命一新鮮內容是“憶苦思甜”,即聘請據說“舊社會”即1949年共黨篡政前貧窮者來講述當年如何苦難要聲淚俱下痛哭流涕,下麵孩子們則必須伴哭伴鬧裝也要裝出如何痛苦模樣來。我當時就假裝想若我奶奶外婆突然去世我會怎樣悲傷模樣試圖擠些眼淚好像也不成功。苦大仇深的台上表演完畢,常常要來頓“憶苦飯”,將原本喂豬的麥子麩殼蒸成窩頭大小分給孩子們吞食,號稱共黨來臨前窮人皆食此所以要吞咽感恩。 且不論是否衛生,那憶苦飯的確粗礪難咽, 這鬧劇到70年代初我們到湖北安陸“五七幹校”時在那裏中學仍然時常繼續。
鬧“憶苦飯”外還業餘鬧了很長時間“毛主席像章”熱, 因當時大概看到老毛近臣太監如周恩來林彪等在各類圖片新聞電影中皆左胸佩戴圓形毛像章,甚至那流亡大陸的柬埔寨前國王西哈努克也在玩中國女人之餘弄塊毛章戴戴。像章一般內嵌毛招手或正麵大笑精神煥發彩照, 於是有邀功表忠者將如此像章傳入民間且鼓勵自製,一時間街頭巷尾人人變工匠個個造像章,用有機玻璃透明塑料罩在金屬圓殼上,中間襯墊為毛澤東某種光輝照片笑容滿麵多身著綠色軍服,金屬殼背後嵌以別針,配此像章招搖於市倍感榮耀。有段時間大人們在紡織部上班時都在開工製作這類玩藝,大概那時正常生產科研也陷停頓,我父親上班下班都忙於手製像章,在家裏一長木椅子充當的工作台上銼磨砸擰,弄得屋裏充滿有機玻璃塑料的汙染味道。自製的像章自家人佩戴有餘,還散發出去送人作禮,後來還興起“換毛主席像章”民間運動,也算一業餘娛樂,即大家將自製或白來的像章相互交換猶如我們孩子交換香煙紙一般,各像章依大小質量材料色澤照片內容等有其價格,基價大概為某最小型簡陋章往上常常個頭越大越值錢據說有大如碗麵的,還據說某愛毛戰士即士兵為表衷心把像章別在胸前肉上的!不少百貨或紀念品商店前端櫃台內整整滿滿的都排列各類顏色大小的毛章日夜閃光,舉國愚蠢如此這般。
在白家莊小學的最後一兩年裏,我們多次被組織去上街遊行,內容主要是歡呼皇帝毛的某指示發表,或什麽無產階級文化大革命某種勝利,或其它什麽荒唐怪事。徒步遊行路線一般是出小學大門後往南,經60宿舍與灰樓新大樓之間土路至朝陽醫院北沿,西拐再繞朝陽醫院東門前斜街,過農業部宿舍到東大橋路口,然後順朝外大街一直往西,有時要徒步走很遠甚至走到西南邊的天安門那裏。路上孩子們困頓疲乏,老師們倒是緊緊跟著,我還記得走旁邊的同班女孩吳小棉(住院裏新大樓的)在口中念念有詞背誦老毛語錄“下定決心,不怕犧牲,排除萬難,...", 而身體強壯的體育老師高均濤則在隊前隊尾跑來跑去頗讓我們羨慕。那時還有其它人的什麽遊行隊伍經常穿越我們60宿舍大門走向白家莊方向或從那裏走來, 一路敲鑼打鼓噪音震天。
到了1968年9月,我們這群62年入小學的家夥要升中學了,記得我媽媽還說"小學這層皮最難扒掉了你現在終於扒掉了”:我們白家莊小學的一概都升到了東南邊不遠的北京第80中學。說是升入中學,其實我們小學根本沒有畢業因為1966~1968那段時間根本就沒有讀書寫字上課,導致那時的小學生基礎知識都很差,且全中國大陸一概如此,所以現在看比我大兩歲的習近平當各國首腦麵把“重商寬農”念成“寬衣”一點不奇怪, 因為他不明白古文“重商寬農”的意思, 隻懂脫衣服這類簡單動作。
80中我不生疏,在那大操場上抓螞蚱挖雞瑪蛹粘蜻蜓雞瑪時常來,還曾在那裏的石頭兵乓球台上玩過,走著上學也就幾百米遠,它操場的西邊則是那片陰森森的墳地,但當時感覺中學的幾座樓房比白小雄偉多了。
進入80中後,我所被分到的班上還有些舊日白小的同班同學,如陳明,鄒京修,梅淑雲,吳再菲, 郝楠, 孟曉園等,也有白小原來不同班的,包括武建,侯京生,劉亞沙,蔣夏萍,王金明,還有新從東大橋平房“下三條”那邊分來原來不在白小的如王立運,楊其,張寶生等等, 以及南邊呼家樓一帶“3501”廠的子弟如張雙奎一類,另外就是家住六裏屯一帶農村區域的,韓宏元,劉鎮芳,幾個女孩和一個號稱會點武術的男孩齊永生外號齊天大聖,身材瘦小, 但有次這孩子在80中校園裏被據說大點的同學欺負,他突然自動躺倒地上要耍什麽武術技巧踢腿發功反抗好像也沒弄成。
附錄1:院內同學蔣夏萍(現居福州)手繪中紡部宿舍合作社及宿舍大門一帶位置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