像其他國家的大城市一樣,巴黎也有中國人聚集的中國城。巴黎13區是一個最早的亞洲人積聚地,不過現在中國人的比例不是很多,主要是來自東南亞國家比如越南。 後來浙江的溫州人在巴黎東部的一些地區集中起來形成了另一個純中國人的中國城,那個區的名字叫belleville,意思是美麗的城市。不過很諷刺的是這個地區離美麗的城市很遙遠。
從地鐵口出來走進這個11區的巴黎,你會看到街道的兩邊充滿了中國超市,外賣店,餐館,蛋糕店,應有盡有。街邊總是停靠著永遠也卸不完貨物的被塗鴉的舊貨車,地上永遠都會有著清理不淨的垃圾,忙碌的店員推著小車搬運著永遠也搬不完的紙箱。這裏也是個魚龍混雜的地方,除了中國人,還有阿拉伯人,黑人,一個需要看好自己錢包的地方。
家裏沒有醬油或者鹹菜一些必需品之類的,我會來這裏的超市采購足夠一段時間的存貨,然後直接就進地鐵站,從來不會逗留。每次在超市和地鐵口都會碰到一些中年女人,她們大約四十幾歲,比較濃妝一些,都穿著短裙,兩兩結伴的在超市前或地鐵口徘徊。她們互相講著我熟悉的東北話,談論著自己的瑣事,後來才知道她們是賣身的中國女人。
以前不是很知道她們,記得剛來巴黎時在一家溫州人開的服裝批發店打工,那裏的溫州阿姨就對我說,看看那些東北女人,真是不要臉啊,有手有腳的卻幹那樣的事情,就是懶惰。我很尷尬的不知道怎麽回答,因為我也是從東北來的。幸好我的廣州同事替我解圍說,阿姨啊,她們如果有出路,誰會願意做這樣的事情呢。
這些女性大約都在四五十歲左右,大多來自東北地區,由於家庭環境不好,夫妻下崗,養家困難等諸多原因才冒險來到了法國這邊想賺錢養家。可是像她們那樣一句法語英語不會說,又沒有身份,還有些年紀,哪有那麽好就找到工作呢?她們不像溫州人,來自一個村子,很久就來到這裏打下了一片天地,互相之間都有所照應,所以靠親友借錢開店做生意或找工作都方便的很,而這些來自東北的人隻能靠自己。她們就這樣在沒有出路的情況下隻好賣身來攢錢然後匯回家裏又不能讓家裏人知道她們的實際工作。她們都是四五個人居住在一間幾平米的小屋裏,每天都擔心著是否被警察抓住被遣返,來法國之前她們又怎能想到是來賣身的呢?
現在的歐洲經濟情況不是很好,客戶已經減少了不少,而且隨著警察的加緊監控和懲罰嫖客的法律的出台,生意更是每況愈下。同時她們也是一些不講信用的嫖客的受害者,以她們沒有身份要叫警察來威脅;她們要在行人和居民的鄙視的目光中裝著若無其事;她們也要隨時逃避警察的盤查,提心吊膽的過著日子。
有些人被警察抓住而被遣送回國;有些人因為賺的太少隻能拿著僅有的錢買張回國的機票;但大多數還是留了下來,有的是為了還家裏的債務,有的是為了孩子的學費,有的是為了逃避酗酒的老公,她們知道回國更沒有出路,還不如在這邊搏一搏,至少還有一絲希望。
法國的電視台也曾經做過一篇報道,講述了belleville這些從中國來的女性背後的故事;巴黎的一些協會組織也會時常將流動車開到那裏,給她們做定期的身體檢查,免費發放一些衛生用品,宣傳衛生知識,這也提供給她們互相認識交流的一個機會。她們每年會按時到稅務局繳稅,希望有一天能夠有機會得到那一直期望的身份。
每個人都有自己的故事,每個人都有自己的心酸。她們無奈選擇了這條不歸路,隻是夢想有一天能夠過上她們想要的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