Zion——a place of peace (下)

郊狼的叫聲，越逼越近。那隻鷲鷹又飛轉來，落在不遠處的枯枝上，用貪婪的目光，不時地掃向那尊雕像。似乎意識到自己的時間不多了，極度饑渴的他，用盡最後的體能，挪向近旁的一棵大樹。他放倒長槍，解下空空的行囊，倚著粗大的樹幹，十分吃力地坐下身來。

 

他反而體驗到一種從未有過的平靜，一任思緒放飛。英倫的故鄉、出生的農場、童年的田園 … …，像一幕幕蒙太奇，在眼前閃現。十來歲，他隻身闖蕩倫敦，做了幾年苦工，攢夠船費，乘坐五月花號，來到新英格蘭。一開始當伐木工，不久又南下，來到內布拉斯卡的普拉特河畔，開墾農場。就在這一年的夏末秋初，他再次背起行囊，挎著長槍，一路向西，踏上又一段征程。

此時此刻，他累了，體能瀕臨枯竭。他靠著樹幹斜躺著，不由自主地慢慢合上雙眼，等待那一刻的來臨。就在那一瞬間，他即將合上的目光，觸碰到另一對目光。可是，他太虛弱，太無奈，不得不放棄再次睜開雙眼的本能的衝動，聽任最後一縷意識，慢慢地消退。 

 

萬萬想不到，“Hiking”被七嘴八舌地搗鼓成了充滿王者榮耀的“Hi, King！”這會兒，群主反而急眼了。從今往後，還能睡得安穩嗎？

據說人類進化至今，突變出一個新族群，叫海外華人。這個族群在北美有個分支，其中的雄性，大多混過中美職場，兩邊通吃。經過多年曆練，一個個精得像猴，陰得似賊，故而稱為精英。這“嗨啃”群裏，就不乏這類貨色。有的冰雪聰明，雷霆精銳，要麽不發言，要麽語不驚人死不休；有的仙風道骨，閑雲野鶴，不愛刷屏愛打坐。最煩的是一位Senior，雖說年高德劭，眾望所歸，卻天荒地老玩潛水，把信冷淡進行到底。

群主也混過不下百十個圈子，無奈地位卑賤，人微言輕，均混不出名堂。隻有在這“嗨啃”群，哈哈，發達了。可一想起那幾位群爺們，貌似都不吃素，便日夜心神不寧！為了保持榮耀，群主機關算盡，毒招頻出。比如撒潑耍賴，“這破群主，不當了，愛誰誰！”又比如封官許願，讓那位德高望重的Senior，當執行群主，一人之下，眾人之上，總算鎮住了場麵。

至於群裏的女生，則畫風全變。別小覷她們，雖說個個端莊嫻淑，可誰也不讓誰。不是她做的點心要鎮住她；就是她燒的蹄膀要蓋過她。每每看到群裏後勤戰線捷報頻傳，群主樂得合不攏嘴。不過，搞掂這群女生，還有個秘訣：在群裏設了個“嗨啃杯”終身成就獎，每次群務活動，分別打賞，讓這些First Lady of Each House，私下裏美去。

經過幾個周末，在近郊組織了兩次小規模、實驗性嗨啃，群務活動逐漸走上正軌。為了鞏固這來之不易的良好局麵，群主心裏開始盤算，如何做大做強，把嗨啃推向遠征。

 

“Isaac——!”他似乎聽到輕聲的呼喊，是在呼喊自己的名字。

一聲又一聲的呼喊，像直插血管的強心劑，猛烈地刺激著他的腎上腺素。他拚盡全力，睜開雙眼，模糊中看到一張稚嫩的臉。一個十來歲的女孩，左手托著幾粒幹果，右手拿著一隻水壺，俯身跪在他的身邊。

他的頭無聲地倒向一側，昏死過去。

 

落日的斜暉灑在峭壁上，在峽穀中央的河麵，映出一道金碧輝煌的倒影。第二天傍晚，Isaac在女孩的攙扶下，步入這條峽穀。一路上，從女孩的口中，Isaac得知是她把自己從死亡的邊緣拉回來。她叫Virginia，一直在跟隨父母，一對虔誠的摩門教徒，尋找Zion，a place of peace——聖經中記載的一塊安寧之地。月前，母親不幸在途中病逝。在遇上Isaac的前一天，父親也倒下了。父親在最後一刻對她說：Isaac很快就會來到，他會引領著你，找到Zion。這是上帝的承諾！

Isaac在峽穀中央的河邊，搭建起小木屋。往後的日子裏，他與Virginia相依為命，在這裏定居下來。他用她的名字，來命名這條孕育著無限生機的河流，The Virgin River，又把這塊給他們和他們的子孫後代帶來希望與未來的安寧之地，叫作Zion。

這是1847年的秋天。
 

2017年的秋天。

也是在傍晚，也是在落日染紅峭壁的時刻，經過長途驅車，群主一行終於抵達這條峽穀。在這條處女河邊，搭起帳篷，準備在這裏露營幾天，以便遠離市井塵囂，回歸自然，擁抱那傳說中的Zion, a place of peace。

 

為紀念最早在此定居的人類先驅(準確的說法應該是西歐先民)，美國政府於1909年，指定這條處女河峽穀為國家紀念地。1919年，又以此地為中心，把方圓229平方英裏的區域，辟為國家公園，之後又與附近的西北部景區，Kolob峽穀，並為一體，稱為錫安國家公園(Zion National Park)。

群主曾先後多次遊曆錫安國家公園。跋涉其間，每次都會有不同的體驗，每次都會憶起初讀柯南•道爾在《a study in scarlet》中對這片猶他高原的史詩般的描述，憶起當時腦海中所浮現的那些探險者們征服大自然的恢宏畫麵，憶起他們在穿越這片蠻荒時與死神擦身而過的悲壯卓絕，憶起他們在麵對嚴酷現實時仍堅守信念的精神在心底烙下的那份印記。

 

自從群主拉起“嗨啃”這支年輕的隊伍以來，遠征Zion是第一次以體驗野外生存為主題的群務活動。這次活動可謂內容豐富、多姿多彩，包括沿Zion Canyon Scenic Drive兩邊的步道遠足，驅車沿Kolob Terrace Road觀光，以及遊覽15號州際公路邊的Kolob峽穀。每天日落後，回到營地。星光下，錫安穀，處女河；篝火，燒烤，啤酒，嘮嗑；還有那首錫安之歌。有時興起，夜間築起"長城"，在悅耳動聽的搓麻聲中，一展東方休閑文化的魅力。

此行最後一晚，下榻在Mesquite的卡薩布蘭卡大酒店，在熱水溫泉中，蕩滌一身的征塵與勞頓。特別值得一提的，是執行群主推薦的Virgin River Restaurant，這家酒店的特價西餐，Ham Steak plus 2eggs, Beef Prime Rib，以及早餐Buffet，既經濟實惠，又地道可口，差點讓群主樂不思歸。

回程路過Sin City拉斯維加斯，在城邊的Red Rock國家公園停留半天。這裏奇特的地形地貌，尤其是由紅白兩色巨礫構成的岩體，拔地而起，巋然天成，給人留下深刻的印象。待登上山頂，隻見遠方的罪之城，悄然隱逸在地平線上的雲霧迷幻中。

 

傍晚時分，當驅車離開這片廣袤的大漠，結束此次遠征之行時，群主的腦海中，又回蕩起那首——

     The Song of Zion
 

Across the mountains, there’s a backcountry

Wild and far away, sitting beyond the eyes of you

Between sunrise and sunset, there’s a moment

Not late, not early, waiting just for you
 

Through the Angels Landing, there’s a passage

Harsh or easy, running in front of you

By the Virgin River, there’s a place of peace

Zion, as promised, a destiny only for you

[georgega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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