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末出行,以看花和看石為主題,故而稱作“花石行”。從上周四開始,直到周日,花石行曆時共四天。四天,似乎很適合“詩和遠方”。
去遠方的路上,經過博瑞戈(Anza Borrego)沙漠。今年南加州雨水充沛,使得往年幹熱的博瑞戈,在最近兩周變成綠洲,迎來50年一遇的野花燦然怒放。新聞報道說,許多花種在地下已經蟄伏了數載,甚至數十載。一直待到今年,終於驚了蟄,複蘇發芽,破土而出,拚卻紅顏爭一春。
一路所見,證實了上述報道並不是fake news。南加州典型的丘陵山嵐,一改近年來的枯黃萎靡,生機勃發,披上了綠茵般的植被,盛開著油彩似的野花。遠遠看去,好像造物主在晾曬一張張巨型的錦毯,並以此來提醒那些深居市井的宅男宅女們:今年再不外去踏青、看野花,真是對不住天地的慷慨!博瑞戈沙漠則把此種慷慨,呈現得淋漓盡致。倘佯在Henderson Canyon道路兩邊,宛若置身於鮮花的海洋,陶醉在繽紛的世界。
第二天,抵達鳳凰城,遊覽沙漠植物園(Desert Botanical Garden)。鳳凰城周邊的氣候和海拔,非常適宜暖溫帶沙漠植物生長。在這個規模達50英畝的沙漠植物園裏,茂盛地生長著植株本身極像花卉般的各式各樣的仙人係列植物。這些綠色花卉,從高大的仙人樹,到圓滾的仙人球,從地蘚般的綠籮藤,到多肉肉的翡翠吊等,或盆栽或野生,形態各異,欣欣向榮,讓人眼花繚亂,美不勝收。
下午準備進鳳凰城的市中心看看,趕上周五的晚高峰,被堵在10號州際高速上,半天進不去。臨時改去附近的South Mountain州立公園。這是一個野生的沙漠植物保留區,隱藏在South Mountain的一條峽穀裏。起伏的地表,蜿蜒的路徑,蟠踞的巨礫,溫帶的植被,還有一株株高傲而又孤立的仙人樹,構成獨特的風景。公園裏各種設施齊全,規劃建設也上層次。但不知什麽原因,偌大的園子裏,遊人寥寥。
傍晚,沿17號州際高速公路北上。路兩旁開滿了金燦燦的太陽花(desert sunflower),有些山頭被一簇簇的花叢,染成了金山。視野所及,一團團綠茸般的矮灌木,星羅棋布,間雜著一棵棵卓然而立的仙人樹,給人一種來到地外星球的感覺。過了Black Canyon,地勢升高到海拔3,000英尺以上,地表植被陡然變換,暖溫帶植物消失殆盡。那種地外景觀已不複存在,好像一下子又返回到人世凡間。
第三天一早,正當旭日初升時,來到此行的目的地Sedona,一個紅岩巍峨的世界,一個赤忱陽剛的空間,一個仙風道骨的福地,一個詩意彌漫的遠方。可是,任何詩句都似乎難以描述其壯觀和美麗。遊人隻有——也隻能——靜靜地觀看,言語是多餘的,也是分心惱人的。
世界上有多種風格的自然或人文景觀,就像東方的水墨丹青。有潑墨寫意,有揮毫狂草;更有細致入微的勾勒,橫平豎直的方正。此地的山色景觀,其勢態經得起一寸寸的細看,其濃淡卻禁不住一絲絲的增減。
形勝色滿,工筆正楷,此之謂也。
第四天,匆匆走過深山裏的幾座小鎮。Jerome——半山腰上的城廓,因礦山的開采而繁榮,因礦山的遺棄而定格;
Clarkdale——往日運輸礦石的火車站,而今靜靜地停靠著一列進山觀光的車廂;
Cottonwood——在老舊電影裏才能見到的一個世紀前的街麵,一個沒有時間定義的場景。
詩和遠方。遠方有詩意,卻無詩人。慣會打油的我,選擇讓詩缺席。也許,此處無詩勝有詩。
最後,幾點小貼士:1)眼下正是Phoenix - Sedona一線的旅遊旺季,當地旅店價格不菲,周末更是貴得離譜,建議住宿在周邊小鎮。像我這樣錢不多,空閑卻有幾噸的窮遊一族,選在離Sedona一小時車程外的Prescott Valley住宿。那裏的Best Western客棧,房間寬敞整潔,還提供自助早餐,包括煎小香腸,蒸火腿片,扒雞蛋鬆,肉糜土豆泥,熱麥片粥等。順及,餐廳的廚子大叔,服務殷勤周到,必須點讚,離開時記得留下一兩塊小費。2) 當地信息中心的官方建議:遊覽Sedona,如果不嗨啃(hiking),僅在每個景點拍拍照,則不用買parking pass。3) 有時間去Clarkdale,建議乘坐觀光火車遊覽Verde Canyon,一個原始、有機的(untouched and unspoiled)美麗傳說。昔日運礦石的老鐵路是去那裏的唯一途徑,網上或電話預訂車票。4)信息中心的工作人員建議我們去Oak Creek Canyon,趕了一個多小時的山路,上去以後,都是平常景色,大失所望。
2017年3月20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