盜火者之野（八十一）

（八十一）

呂主任探望受到驚嚇，迄今還未完全恢複過來的胡總，並匯報了對青島導彈襲擊事件的調查結果：“經彈道和艦體殘骸分析，該來襲導彈是美製UGM-84反艦巡航導彈，從100多公裏外的公海經潛艇發射。發射地點是公海，該處我方聲納係統沒有捕捉到潛艇信號。本導彈除了美國有裝備，周圍很多國家，如韓國，日本，甚至台灣都有，目前很難確定到底是哪個國家幹的！”

胡總這時對到底是誰幹的已經不感興趣了。這一嚇，把他對權力的欲望嚇退了不少，心想自己這麽一個平民出身的人，能幹到黨國的第一號人物，哪怕是名義上，已經是奇跡了。謝天謝地，在自己治下沒出什麽大事，中國榮升世界GDP第二，自己也在首次在中國舉辦的奧運會上出足風頭。現在是見好就收，歸養天年的好時機。再說，自己已經有了點早期帕金森的症狀，以後抖得明顯了，就出洋相了。

“在繼續擔任軍委主席這個問題上，你怎麽看？”，胡總還是把呂主任當作他的第一心腹，就推心置腹地聽取呂的意見。

呂主任一陣激動，他等的就是這個時刻，稍微沉默了一會，就把早已爛熟於胸中的觀點講了出來。

呂主任認為：目前紅二代勢力比較猖獗，已經難以忍受平民黨繼續把持朝政。老江把持了屬於您的十年朝政，現在紅二代的怒火都是朝著老江的，您接著當，他們的火口就會朝向您，文的不行就來武的，濮恩來們對同是紅二代的席小平都不客氣，更何況您呢？這次的導彈事件不排除是紅二代幹的，雖然查到證據很難。其次，腐敗之風日烈，反腐勢在必行，刑不上大夫肯定難以維持，如果您繼續當權，得罪人的事就得您做，到時候把人逼反了，您可能成了千古罪人。反正在您任下，風調雨順，這時候交權是最好的時刻，還給了席小平一個人情，他想必不會虧待您和您的人。

呂主任這席話，正說在胡總的心坎上，胡點了點頭，又問，“現在老江老是遊說我，讓我繼續擔任軍委主席，我表達了自己的退意，他還不高興，這怎麽會事？”

“老江已經意識到，想在席小平手下再繼續垂簾聽政很難了，就想拉您去垂簾聽政，無論軍隊還是常委裏，現在還是他的人為主，您當了垂簾父，老江還是垂簾爺。這樣，他的影響還能繼續，而把您放到了席小平的直接對立麵上，您如果退了，老江就得走到第一線上去肉搏。他太愛權力，不懂見好就收，會死得很慘！”，呂主任沉著地對應道。

。。。

黨的十八大終於召開了，胡總全退，新任總書記席小平握著胡總的手再三表示感謝，並公開發表講話，稱讚胡總的高風亮節。席小平的眼光也看著呂躍進，頗有深意地向他點頭示意。

在十八大後的一中全會上，為了人事的安排，一直爭執到最後一刻，以至於原來安排好的新任常委記者招待會延遲了一個多小時。

按既定接班方案，席小平接任黨總書記，軍委主席，將在明年的人大加冕國家主席。而胡總提名的原河南李書記，接任總理，蔣泰山繼任中紀委書記。另外有四位江派人物，也接任了常委。原定常委有九位，呂躍進將接任政法委書記，另有一位副總理，但老江堅持要把呂躍進拿下。

胡總決定不繼任軍委主席的決定，嚴重打擊了江總的計劃，就把怒火發到了胡派頭上。呂躍進被認為是胡派。胡總是堅持要讓呂進常委的，席小平也是支持的，這是他對呂的承諾，但老江的勢力還是很大，最後達成妥協，呂躍進擔任政法委書記，但不進常委。為了保持常委的奇數，那位副總理也被劃出了常委。常委變成七人。

雖然還是受到了掣肘，席小平終於如願繼位，成為鄧小平之後依據鄧方案順利和平繼位的第三位中國最高領導人，這本身是個非常正麵的事，證明了共產黨製度下也可以實現和平有序繼位。但席小平顯然很不滿這種不完全的權力交接，他深知，從拿到權力的名號和真正掌握權力，其間的路還很長，需要艱苦的，可能是血腥而殘酷的鬥爭。

席小平繼位後做的第一件事，就是任命新的中辦主任。這是總書記可以實際控製的最直接的武器，對此席小平是當仁不讓的。一直擔任席小平幕僚的浙江人聶衛東，取代呂躍進成為新的中辦主任。

呂躍進有點失落，這次為席小平的上位立了大功，但結果沒進常委，連最有權勢的中辦主任也失去了。但一朝天子一朝臣，特別是類似於大內總官的中辦主任之職，新領導是一定要用自己的人，呂躍進對此表示理解。聶衛東辦完交接後，對呂躍進說：“中辦的任何地方，你隨時都可以進來，你永遠是中辦的領導”

呂躍進苦笑一下，這當然是客氣話了。但他確實需要屬於中辦的幾間房子辦點事，自從上次外出見情婦被截擊後，呂躍進見情婦都轉移到了中南海內的一個房子裏，那裏有個秘密通道連接牆外。既然新任中辦主任說了，呂躍進於是回了句，“哪裏哪裏，隻是有間房子，我堆了點舊東西，我馬上就去收拾了”“不用不用，就放在那兒吧！”

呂躍進的失落期隻持續了幾天，席小平就召見他開會。與會的隻有席小平，蔣泰山和呂躍進三人。席小平開門見山地說：“你們兩位，是我最倚重的助手。躍進同誌，你這次勞苦功高，黨是知道你的貢獻的。這次沒進常委，不要沮喪，下一次一定能進！”，他還特意站起身來，給呂躍進一個熱烈的握手，呂月經百感交集，混雜著委屈和感動，眼睛裏流下了熱淚。

席小平開始闡述他的政治觀點：從改革開放到現在，我國經濟上取得了很大的成就，但危機也凸現了，黨的幹部腐敗到了危及政權穩定的極端嚴重的程度。“一個村的幹部貪汙幾百萬，有十幾個情婦；省一級幹部甚至搞起了集體淫亂聚會，軍隊也這樣，當個連長都要送幾十萬的錢，每個團長都是大貪官。前蘇聯共產黨垮台時，沒有一個黨員站出來，竟無一人是男兒，我們如果不吸取教訓，將會重蹈覆轍，秦人無暇自悲，而後人悲之！”

席小平接著開始批評目前黨的決策體製過於強調集體領導，政治局常委會成了公司董事會，每個常委都代表了一方利益，因此決策就成了利益交換台，效率低下人浮於事，如果遇到戰爭之類的事，可能要吃大虧。集體領導就是一種寡頭製。前蘇聯的勃列日涅夫時代就是集體領導，被認為是導致蘇聯滅亡的主要原因之一。南斯拉夫的鐵托一死，代之以輪流當頭的集體領導製度，十年之內南斯拉夫就壽終正寢了。如果我們再這樣下去，中國共產黨的日子真是屈指可數了。

呂躍進和蔣泰山對席總的這個看法不約而同地表示支持。

“如果共產黨垮了，我們可能比蘇共的領導都不如，可能會像齊奧塞斯庫夫婦一樣，被亂槍打死在街頭！我們一定不能讓這樣的事發生!”, 席小平堅定地說，”我首先需要你們兩位擔當起反腐的重任，先從深挖四人幫餘孽開始，然後擴展到全黨，爭取在一年內，使黨風有個根本性的改變“

“那刑不上大夫還要不要遵守了？“，呂躍進問。

“根據情況！這隻是個潛規則，並沒有成文的規定，我的理解，對於經濟罪的追究，可以止於現任政治局常委，對於前任元老，止於江曾朱李胡溫等人；至於政治罪，刑事罪，沒有任何人可以被赦免！“，席小平惡狠狠地說。

三人簡單地進行了分工：席小平本人責成中辦負責軍隊的反腐，蔣泰山負責目前在職的省部級以上幹部的反腐，而呂躍進負責對已經去職的官員，以及在職的省部級以下幹部的反腐。除了軍隊，其它部門反腐的程序是，省部級以上幹部，由中紀委首先拿下調查取證，然後交由政法委的檢察院定罪，司法處置；省部級以下幹部，直接由檢察院逮捕，調查，懲治！

新中辦主任聶衛東，政法委書記呂躍進和中紀委書記蔣泰山組成了中央反腐工作小組，蔣泰山任組長。一場紅色風暴開始席卷神州大地！

首當其衝的是已經落馬去職的四人幫，本來放回家的都重新收監，他們的反應也各不相同。

陳將軍沒有作任何反抗，乖乖地被帶走了，以後在他的家裏搜查，發現到處堆放著現金，包括美元、歐元、人民幣，辦案人員一時點不過來，隻好秤稱一下，再貼上封條。被查抄的現金足有一噸多重。其宅內各種金銀珠寶更是不可勝數；在陳宅的倉庫裏，還有100多公斤、200多公斤的和田玉，各種名貴的硬木和珍稀的翡翠製品一大堆；另外，在陳家倉庫內，還有唐、宋、元、明曆朝的各種古玩器具和字畫。由於查抄財物堆積如山，要由10多輛軍用卡車才能全數運走。

周將軍得到消息，化妝成一個婦女企圖外逃，到了機場看風頭不對，就聯係軍中親信，企圖使用軍用飛機外逃。有關方麵得到消息後，下令中國全空域禁空，造成這天各種航班嚴重延誤。周將軍還是被逮捕收監了。

逮捕其中地位最高的原政治局常委，政法委書記周大為的行動，由呂躍進親自帶隊執行。

呂躍進帶領的特別小組人員，一進入周大為住處後，就立即切斷周家與外界的聯係，先羈押其秘書，隨後控製周的保鏢、司機與周家保姆等人，當晚撤換掉周家所有工作人員。

見到檢察院的人拿著逮捕令進入自己的家中，周大為知道大勢已去，竟企圖撞牆自殺，被特別小組人員按住。呂躍進見這個殺子元凶，昔日權勢熏天的大人物如此狼狽，忍不住嘲諷了一句，“周大書記這一走，可能不知何日再回來，有沒有什麽人需要我幫助照顧？“

周大為倒表現得不卑不亢，“三十年河東，三十年河西，你也不見得下場比我好，明年的今天，你我可能一起在秦城喝酒！“

呂躍進很惱怒，揮了揮手，“帶走！“。呂躍進離開時也帶走了周的保鏢、保姆等人員接受進一步調查，而中共總書記席小平等中央政治局七常委，當晚也一直等待在會議室，直到呂躍進親自匯報特別行動小組已順利完成任務後，才陸續離開會議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