薑文拍過一部“鬼子來了”被禁演了,因為裏麵竟有日本占領軍和村民聯歡的場景;韓國有一作者描寫慰安婦與日軍成為生死與共的戰友也被韓國憤青暴打。但曆史的真實色彩往往是混合的,不能用一種顏料來描繪。關於文革,我碰巧親身經曆過最後的幾年(72年起有記憶了),也借此用今天的眼光來審視下自己的文革記憶吧。
那時童年的時光是美好的,沒有今天中國小學生不輸起跑線那種隻爭朝夕,可以用陽光燦爛的日子來描繪。政治是一種怪異的民主製:毛和政治局一級的人除非倒台否則是絕對不能碰的,但以下任何一級官員都可能被來自任何人的大紙報所攻擊,也可以視為被民意監督。我父親是廠長,有次用公車載了一車廢煤碴到家鋪地,被大紙報揭發,檢討賠錢;街道主任自家買了個電視機,被揭發被迫交公讓大家看.....馬路上到處能看到揭發大到省委書記小到澡堂主任的大字報,內容大到貪汙小到與異性關係不正常。基層官員的日子是很不好過的,貪汙應該是不可能的。工人的造反精神很強,但大部分精力都放在盯著別人而不是工作,勞動效率很低。生活水平與今天相比很低,但貧富差距不大,大家都信自己生活在甜水裏,心理幸福指數似乎比今天高。當然當時我年齡很小,對社會生活涉入不深,經曆也隻是南方城市一角的生活,難免以偏概全,但至少不是那麽水深火熱。
毛的無產階級專政下繼續革命理論,一度背得滾瓜爛熟,以後又被批得體無完膚。出國後發現這差不多是政治常識,資本主義政治和共產主義(托洛茨基主義)早有類似理論。一個政權坐久了就會腐敗,出現官僚主義,利益集團.....,就需要重新洗牌,和平的是選舉,暴力的是革命,概莫能外。文革有某種必然性,但慘烈的教訓沒有引導至民主和選舉,而是引導至用朱元璋的錦衣衛方法來達成吐故納新是一種曆史性遺憾。而文革的正麵遺產,如我所經曆過那種文革式民主被徹底拋棄了是另一種遺憾。曆史的記憶是多方位的,而隻有對它們進行總結而思考,才能不重蹈覆則,奔向光明的未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