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7回故鄉6: 哭笑不得請保姆

一五年夏，母親感染帶狀皰疹，痛的死去活來。醫院進進出出家人輪流值班陪同，回家後大家還是各有各的忙碌，不得已隻好請人照顧，保姆主要給父母燒飯，清潔及簡單家務。

平常電話或視頻父母鮮有抱怨，沒想到他們為著請保姆的事居然滿肚子委屈，終於麵對麵可以吐吐苦水。

兩年來總共請過多個保姆，其中有三個很有喜劇性，容俺慢慢道來。

A，漂亮能幹中年女子，忽略誰牽引而來，反正那時候老父母吃飯的問題亟待解決。A燒的一手好飯菜，過了這個村就沒有這個店，舍A其誰? 拍板，用了幾乎本地一點五倍的薪酬雇了A。

起始幾日A勤奮肯幹，燒的菜很合父母口味，晚上也正點歇息，皆大歡喜。可是，好景不長，沒過幾天，吃完晚餐A就顯得急不可耐，急急忙忙把廚房收拾停當，然後就把自己收拾的光鮮靚麗，出門，成了夜行僧，第二天早上準時出現。

幾日接觸，她已經向俺老父母透露她跟丈夫關係失和，但她打著住俺父母家的幌子，夜夜出行，不知去向，到時候他丈夫若找來要人，如何交代?  使不得，使不得，快快辭了。這是第一個，幹了不到一個月。

B，六十來歲的老太太，身體不錯，做飯沒問題，家務多做少做都好說，成。

誠心說B是不錯，雖然有缺點錯誤，還算兢兢業業，如果後來不是她得回家帶孫子，應該會一直請她。

說到B的缺點錯誤，可是沒有冤枉她。

先說缺點，俺老娘的衛生習慣是不錯的，她沒生病時，什麽東西都收拾的利落，對於進口的吃食，更是不能馬虎，用她自己的話說，"一定要搞靈醒"。而靈醒恰恰是B的短板，她洗的碗如果還有油星子的殘餘不足為怪; 炒菜時如果有什麽不小心掉在地上，B眼疾手快把逃跑的東西抓回鍋裏。。。如此等等，都是她的習慣成自然，老父母不可能改變她，也隻好將就了。

B的馬虎和不拘小節還表現在，她晚上有泡腳的習慣，每天泡完腳，她總是不記得倒掉洗腳水，結果，害得俺嫂子天天要給保姆倒洗腳水。當然，這也沒什麽不對，畢竟俺嫂子比B還是小幾歲。

再談錯誤，老父母家裏隻有一個帶抽水馬桶的衛生間，屬於父母房間，其他幾個都是蹲坑式的，當然旁邊有水龍頭可以隨時衝水。B呢，晚上上完廁所倒沒有忘記打開水龍頭，可是，她常常忘記關水。有一次，整棟房子水漫金山，電路被毀壞，差點釀成大禍。從此，本來睡眠嚴重不知足的老娘更是不能安眠，總是要豎著耳朵，聽聽B是不是起來上廁所了。老娘說，據不完全統計，她總共起來給B關了八次水龍頭。嘖嘖，到底誰是保姆?!

C，算起來還沾親帶故。住的很近，她每晚回家。不是住家保姆，本來以為這樣老娘不用晚上耳聽八方，更好，沒想到也是事與願違。

可以說C是一個菜農，因為住的離小鎮很近，她以種菜賣菜維持生計。暑期過後俺老妹開學，一時間捉急，跑去找C，C也答應了，但她種的菜該賣的還得賣，所以，每天早上她先去賣菜。運氣好，菜賣的快，她大約會八點前報到，給倆老和她自己弄早飯，其實，頂多半小時功夫，下三碗麵條而已。因為她要賣菜，買菜的活兒俺老娘每天早早就幹完了。 

話說每天早餐清一色的麵條或者米粉，配一個雞蛋或肉糜，撒些香菜或小蔥。俺吃幾天都累，心想老爹娘既然請人了，也就高調點要求變變花樣吧，可據俺的實地考察，基本重複。

有一天早上九點過了，還不見C的影子。老人每天都早起，到九點已經過了大半天，老父肚子餓，等不了，看俺老娘好像弄個麵條沒問題，便鼓勵老娘上陣，老娘想想，不對啊，我花錢請保姆，難不成我還弄給她吃?

有時候九點吃完，C就開始忙中飯，11點就喊兩個老的吃中飯，兩老哪裏吃得下? 而且，她中午把晚上的分量也做好了，晚上熱一熱就開吃。

C這麽爭分奪秒自有她的道理，因為這樣，午飯後收拾停當，她就腳踩西瓜皮---開溜。她離家近，幾乎每天下午都給自己放假回家忙乎去了。

俺回家前，老爹專門找她談話，說小幽回來，事情會多一些，你必須整天在這兒待著。。。當時她也嗯嗯的答應了，但在家的數日，幾乎每天她都會消失一陣子。

C本質上是一個勤勞肯幹老實巴交的女子，俺父母每日吃喝不愁的日子在她眼裏可能算得是高標準了。她可能根本就沒有意識到按時吃飯、盡可能菜色變換營養平衡的必要，因為在她自己的日子裏，吃飯隻不過為勞動服務，吃飽了好幹活。所以，在俺父母這兒除開做飯以外的清潔衛生等雜事，跟她地裏的活兒比起來都是無關緊要，以至於她爭分奪秒擠時間溜回家種地。

俺父母花錢請她，目的相當明確，主要解決吃飯和清潔的問題，在認知上主雇雙方存在鴻溝，俺老父母有苦水是自然的了。

聽老父母嘮叨一些，再加上自己的觀感，覺得這確實是農村/小鎮養老麵臨的問題。傳統的幾代同堂、老有所養明顯跟時代不是很合拍，而請到稱心如意的保姆真是難於上青天。龐大的老年隊伍需要有人照顧，他們中領退休金可以負擔請人照看的也占一定比例，可是，鄉下/小鎮年輕人紛紛進城，留守的有勞動能力的婦女，看樣子還遠遠沒有準備好擔此重任。

(2017.11.2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