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爸年輕時常和各種機器打交道,他有許多機械製圖電工方麵的書。年幼的我雖然看不懂,但每次他把巨大的藍圖鋪在桌上時我都會湊上去看熱鬧。那些複雜的圖案,很迷惑我也很吸引我。
有時候我也能看出點名堂來,比如說一個鍋蓋,一隻躺著的水桶。被否定後覺得特不服氣:一個大圈圈中央還有個小圈圈,不就是個平放的蓋子麽。
雖然從沒說對過可我還是喜歡那些線條。極其工整的美,有別於生活中的任何圖案。這或許是十幾年後機械學院出現在我的誌願表中的一個由頭吧。
平日裏老爸經常搬出他的工具箱,敲敲打打,修修補補。這屬於日常的小打小鬧,他單幹。但遇到他想整大項目時就會發動我們幾個孩子一起幹。像是換個壁紙,打磨油漆整麵牆的窗戶。。。幹這些活的時候我不大起勁,嫌它單調。隻有他預先設計畫過圖的活計才讓我覺得有趣,無論是木工電工無線電還是鈑金。
今天先說木工,因為我喜歡刨花,還愛聞木頭的香味。
記得有次路過舊貨店老爸發現一塊大匾,相當便宜。跟媽商量要買下做張單人床,因為最小的我也長大了。
看著黑底金字的大木板我竟有點怕怕的:以後我就要睡這上麵了?
材料運到家一番測量計算後老爸好像有了方案。搬出一大堆工具:鋸子刨子錘子斧子鑿子。。。直看得人眼花繚亂。
我不知道接下來會發生什麽,心中有的隻是對大木板的抗拒。老爸並沒察覺到什麽,拿起刨子對著板麵就推上了。
漸漸地,隨著越來越多的木頭的本色露出來,我的心情也明亮起來。直至所有的黑漆金字被刨掉,我便開始喜歡起這塊看起來全新的木板了。
接下來老爸就順著板上劃好的線條開鋸下料, 隨著鋸末越堆越高,大木板一分為三。大的做床板,兩小的做長凳。接下來的幾天,老爸刨啊鋸啊一通忙乎,床就做好了,並刷上了我喜歡的淺藍色。
整個過程我除了偶爾遞個工具有時拿著刨子鋸子比劃過幾下,大部分時間都在玩刨花了。自己家的,隨便玩,真過癮啊。
玩歸玩,親眼目睹了那些五花八門的工具的使用成效,也算是上了堂木工的入門課。
這個床算是老爸的第一個自己做的大作品,雖然比較簡單卻是開了個頭,從此接二連三,作品不斷。有音箱,書櫥,雙層床,竹躺椅,皮轉椅,煤油爐,台燈。。。我們姐妹也更多地參與其中。七十年代末老爸還督促二姐組裝了我家第一台黑白電視機,著實難為了一把這個文科生,有機會單獨寫一篇。
進入八十年代後老爸工作繁忙,他那些寶貝工具才閑置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