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在廚房準備三文魚的時候,跟國內來探親的大爺聊起天來。大爺好奇地問我在弄什麽魚,顯然是不太認識。我才恍然想起,雖然三文魚在加拿大早已是司空見慣了,但在國內還是接觸得比較少的。
我在國內吃到三文魚也就是偶爾一次去日本壽司,被那肥美的三文魚刺身給吸引了,自此愛上了三文魚。記得那年還在北京,如同舉辦儀式一樣,抽了一個周末,大老遠自己專門跑過一次京深海鮮市場,買回了生的三文魚片和芥末。那是一個吃貨堅韌的朝拜。
真正開始大量地吃三文魚,是來到加拿大之後。超市中,餐廳裏隨處可見。生的,煎的,烤的,各種烹飪方法輪番轟炸之後,我終於開始對它熟視無睹,忘卻對於它曾經的癡迷了。
被我淡忘的,還有觀看三文魚洄遊的感受。
三文魚誕生在淡水湖泊中,在大海中生活。但是到了產卵的季節,它們就會成群結隊地遊回到出生的地方。不論它們出生的地方有多遠,無論是否路途上有何改變。
每年九月份,在安大略湖邊的很多地方,都可以看到三文魚洄遊的壯觀景象。我四年前就專門跟團去了位於多倫多北部的小鎮Port Hope看三文魚洄遊。旅途的高潮是在一個幾米高的水壩旁邊觀看三文魚跳水壩。隻見一米多長的強壯的三文魚不斷在水中起跳足足幾米高,企圖跳過水壩,逆流遊回上遊的出生地。無奈的是,它們不停地跳起,卻不停地撞在水泥推起的水壩上,被水衝走。但是它們總會遊回來水壩附近,繼續起跳,始終不肯離去,也不肯放棄。
我在旁邊看著,心被虐得難受。真想要告訴它們,“人類新建的水壩已經阻隔了你回家的路,不要再做無謂的奮鬥了”。可惜沒有一條魚聽懂我的勸告。
後來再也不敢去水壩那邊看三文魚了,選擇在Mississauga家附近的Port Credit觀看,感覺好多了。美麗的安大略湖平靜包容的湖水中,三文魚們成群地遊回來。沒有水壩,沒有人工製造的屏障,但是有人釣魚。那也是我第一次見識到人們站在水中釣魚。釣魚愛好者們從頭到腳武裝好,穿著防水的膠皮褲,站在水中央,等待著大魚們上鉤,蔚為壯觀。因為洄遊季節的魚比較多,釣魚者的收獲也很多。據說,還有很多三文魚會被大狗熊等動物吃掉。
可憐的三文魚們,回家路真是崎嶇呀!我一邊感慨,一邊把案板上的三文魚的魚皮都切掉,再把魚肉全部剁得碎碎的。從有了小寶寶之後,我經常做魚餅給他吃。三文魚營養豐富,跟它們從海中吸收了大量的養分也有關係,加拿大還很流行各種三文魚油的保健品。
突然想到,“回饋”就是三文魚的關鍵詞。它們始終記得自己誕生的地方。即使在大海中經曆各種曆險和精彩,變得強大之後,它們還是把遊回到出生地的那一片小湖泊產卵,當作唯一的目標。即使洄遊的曆程讓它們疲憊不堪,而它們產卵之後,更是精疲力竭地走向生命的圓滿。(三文魚一生隻繁殖一次,產卵後很快就死去。)它把自己一生的精華,回饋給了誕生自己的地方和那裏的生物們。
魚猶如此,人何以堪?
回饋家鄉,回饋社會,這也可以是我們每個人要強大的充分理由和目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