伊北
小說連載
接下月舞交給的“任務”，在我看來多少有點不道德。可我欠她三個人情，人家第一次開口，我總不能裝傻。“不努力怎麽知道自己辦不到？”月舞揮舞著手指，像揮舞著一支魔法棒。那畫麵鼓舞著我勇往直前。
但這是底線問題。哦不對，還是能力問題。
目前的情況是，照片在小柯手上，他對火舞仙子情有獨鍾，不惜幫助一個十八線假臉網紅出道，就為保火舞仙子一個周全。
跟我對月舞一樣。
吃盒飯的時候，我故意打趣，也為了試探，“黃老板，這麽爛的盒飯也吃得下。”
小柯看我，“你不也在吃麽，艱苦樸素，是狗仔偵探的優良作風。”
“我不一樣，我沒私活。”
“下次帶你一起幹。”
“網紅這一單，你可虧本了。”我說關鍵問題。小柯沒理我，端著盒飯，去看四眼妹修圖去了。從小柯這突破，不切實際。
找四眼妹商量。我說一半留一半，沒說必須拿下火舞緋聞的原因。到底有四隻眼，四眼妹火眼金睛，“你什麽時候這麽有事業心了？”
我被問得慌裏慌張，“我總得單幹一票大的，才能穩固在公司的地位。”
“你的地位還不穩固？喬子雄那一票，還不算大？”
我急赤白臉，“跟你說不清。”
“是不是圖在黃老師那？”
“你怎麽知道？”
“他作圖我看到了。”
“在這個機器上？”我不敢相信小柯竟然這麽不小心。
“嗯。”四眼妹點點頭，一副理所當然的樣子。
“求我。”她說。
我愣了一下。什麽意思。
“求我啊。”四眼妹又說一遍。
我並沒打算按照她的指示辦。
“這可是大新聞，跟我合作，我包你成功。”
我想了想，話到嗓子眼又壓下去了。 就算合作，也不能在內部，誰能保證四眼妹不說出去？做壞事總不能做得那麽明。我拒絕了四眼妹的利誘。決定找假臉網紅談談。
可剛聯係上，假臉網紅就表示不知道我在說什麽。
“就是……火舞仙子……”我努力在電話裏解釋清楚。
“不知道你在說什麽。”假臉網紅毅然掛了電話，她已經借助小柯的資源出道了，沒必要再出賣火舞一次。而且，更重要的是，她似乎承諾過小柯獨家。
X520 總選馬上就到了。官網上，火舞仙子的人氣高居不下，緊隨其後的是蝶舞、星舞，月舞現在僅僅列第四。這人氣還是靠著在社交媒體上“炎上”——跟人撕 X 得來的。我感受得到嵐嵐的著急。深夜，我接到月舞的微信，就四個字：怎麽樣了。問號。
還在努力。我回複。
總得扳倒一個，我得進前三。
為什麽必須進前三。我本來想問，可字打出來我發現自己太幼稚，進前三，曝光機會多，離開團裏之後，才有更多在演藝界發展的空間。月舞到了一定年紀，她隻能破釜沉舟。
我小心地打出：要不，我們一起回去。
立刻刪掉。
不可能，隻會引發月舞的反感。
消息又來了：我隻能靠你了。
我的心酸酸地，我想幫她，卻又覺得無能為力。
我隻能找小柯攤牌，可一邊是他喜歡的火舞，一邊是我喜歡的月舞。為了月舞的利益，損害了他心愛的火舞，這可能性機會為零。“喂！”我跟小柯打了個招呼，前麵是烤串鋪子。北京這種排檔越來越少，僅存的也都是偷著幹，“我請。”我故作豪爽地。
小柯嘿嘿一笑，放開肚子，連吃了二三十串。
我站在旁邊看著他。
他覺察出不對，“有事？”
“沒……沒事。”
“有事你說話，咱們弟兄，什麽話不好說。”小柯拍拍我肩膀。
“就是……”我欲言又止，思想鬥爭特別激烈。
“怎麽，缺錢？”小柯問。
“不……不是……”
“有事你說話。”小柯還是一貫豪氣。
X520 初選，用了小柯給的票，我和四眼妹都去了，火舞仙子大出風頭，人氣足，氣場就大，壓得其他選手都像是她的丫頭，舞台上，月舞仙子秀了一段舞蹈。類似體操動作，連著空翻，最後一個劈叉動作，看著都疼。
“喔！拚了！”四眼妹在我身邊輕呼，“就喜歡這種老當益壯老驥伏櫪的。”
什麽？老當益壯老驥伏櫪？我瞪了四眼妹一眼，表示不讚同。
因為努力，月舞仙子也獲得了一些掌聲和支持。
“不美麗的話，隻能努力了。”四眼妹點評。
我有些生氣，月舞仙子在我心中是不容玷汙的，我反擊，“ 這是在作自我評價？”
四眼妹指著自己，“我？我可是狗仔界的茱莉亞羅伯茨。”她嘴大。
我小聲嘀咕，“豬油拌蘿卜還不差不多。”
月舞看到我了，朝我打了個眼風。
“她認識你？” 四眼妹立刻發現異常，“你是她 VIP 粉絲？”
我逃避，“做狗仔的，總歸有個麵熟。”四眼妹沒再多問。那邊廂，我看見小柯擠在台下，台上站著的，是他力捧的火舞仙子。高高在上，仿佛一個勝利的公主。
周一。八爺從歐洲回來——據說是跟蹤某天後的新戀情，立即給大家召開了一次緊急會議。還是在那個性冷淡的辦公室。
“最近有什麽斬獲，馬上周三了。我們的競爭對手，流量已經遠遠超過了我們，Z8 的榮譽，需要捍衛！”八爺說得很熱血。繞啊繞。其實不過是天後新聞被跟丟了。友社搶到了頭條。
“一個一個說，四眼，你現在是二級偵探了。”
四眼妹慌裏慌張，立刻舉手說有，我這裏有男演員趙子明性取向存疑……“靠猜測？”八爺打斷她，“有照片？”
“還在跟蹤。”
“不符合政策規定的新聞，少放。”
我咽了一口唾沫。咳咳，有幾個是符合政策規定的。做狗仔，原本就是遊走邊緣。隻不過，我們尊重的是：事實。
“平凡。”八爺叫我了。
“朱方洲導演超生我在跟。”
“老婆孩子照片拍到了？”
“還在努力。”我端正態度，聲音洪亮。
“小柯，靠你了。”八爺發話。
小柯說：“沒問題，周三一定可以發布。”
“那麽有信心？”八爺問。
小柯說：“台灣女星張眉牽手內地三線男演員，夠頂了一陣。”
哦，是這事。老新聞了。隻是一直沒有實錘。原來落到小柯手裏。後來才知道是掃街的發現。
“可以，散會。”八爺還是一貫軍事化風格。
老實說，我有些失落。我原本以為八爺這麽一敲，小柯會把火舞仙子的新聞放出來。誰知他頂住了。
火舞的照片被打入冷宮。
想幫月舞，我得另想辦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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