個人資料
伊北. (熱門博主)
  • 博客訪問:
正文

短篇小說:頭像本人(6)

(2018-05-14 16:28:31) 下一個

一起做材料做到半夜。我的意見是,分頭做工作,海帆這邊由我出麵找老頭子的孫子輩先溝通,梅麗莎和政府那邊的主管碰麵。“你有沒有把握?”梅麗莎合上電腦,問我。我說隻能試一試,民企早晚要接班,胡家二代沒人能頂起來,隻有第三代裏留學歸來的長孫有可能擔當大任,他的話,或許老爺子會聽。

 

“那明天分頭辦。”梅麗莎眼睛裏都是血絲。事多人少,她深夜打電話叫索菲亞過來,海帆集團那邊讓我們倆打配合。電話那頭,索菲亞於朦朧睡意中臨危受命。

 

“下去吃點東西?”梅麗莎提議。我欣然應允。該吃頓大餐。

 

靠海吃海。海鮮一桌子。敞開式餐廳,聞得到海風,聽得到海浪。我從未想過和梅麗莎,不,社交軟件上的芳芳女士,還有能有這一幕。過去都不提。盡在不言中。

 

那屬於我們的小秘密。

 

“你……”我和梅麗莎幾乎同時。我說 ladys first。梅麗莎笑笑,有沒有想過進修一下。我笑說,哪有時間。

 

“擠一擠,”梅麗莎說,“我們這一行是有門檻的,你當時怎麽進來的?”我說是直接投的,糊裏糊塗就進來了。

 

“那真幸運,”梅麗莎端著紅酒,“現在初級谘詢師都必須海外名校了,國內頂尖的幾所,實習表現好才有留任機會,公司的簡曆係統是自動篩選的,如果學校名字不在範圍,自動 pass。”我說那未免也太歧視。梅麗莎糾正,“不是歧視,是工作需要,你要知道你麵對的谘詢對象通常是大公司大企業的總監甚至總經理級別的人,這些身經百戰的人為什麽要聽你這個門外漢的建議。那麽你的 Big Name 的學校其實就是一種背書。能夠從某些層麵證明你是一個絕頂聰明的人,是同輩中的佼佼者。”

 

“可是這是在中國。”我強調。

 

“有什麽不同?”

 

“任何外來的東西到了中國都需要本土化,我們需要有中國本土經驗的谘詢師,比如行業龍頭麥肯錫,雖然說他們始終標榜廉價航空的概念是他們提出來的,還有平安集團,也靠他們的戰略設計,但是同時也要看到,王府井百貨這樣的集團差點被他們的戰略設計坑死。因為谘詢這件事情在中國和國外是不同的。國外的企業有董事會,CEO 基本就是打工的,為了避免相互不信任和利益衝突,才會有個第三方來介入,大的谘詢公司能夠取得董事會的信任,因此有騰挪的空間,但是在中國,民企才走過三四十年,很多都是創始人或者二代掌權,他們都是大風大浪過來的,未必會聽谘詢公司的。國企更難辦,因為對政府負責。”

 

“那你這麽說,谘詢行業在中國就沒有展開的空間了?”

 

“空間一定是有的,隻是應當中國化,積累本土經驗。”很少有機會談這些,我一吐為快。手機響了,梅麗莎接了個電話。臉色大變。她拿起衣服,交代我海帆集團的谘詢繼續,政府那邊她來協調。我還沒問清楚情況,梅麗莎就消失了。去哪?做什麽?一概不知。第二天索菲亞到了。跟著就是開會,做海帆集團第三代接班人的工作。連續三天,無休止的溝通,核準,索菲亞累到打吊瓶。“你休息幾天。”我站在急診室裏對索菲亞說。“沒事,我能行。”索菲亞說,“梅麗莎比我還堅強。”

 

堅強?梅麗莎?有幾天沒動靜了。我沒敢再跟她通話。我知道她的脾氣,不用問,不能問。可我擔心她。“梅麗莎怎麽了?”我問索菲亞。

 

“你還不知道?她爸爸去世了。”索菲亞說,“董事會已經派人去吊唁。”我好奇,跟董事會什麽關係。索菲亞說看來你對梅麗莎還不夠了解。我很想了解,我坐下來,把熱水倒給索菲亞,今夜無眠。“你怎麽不早告訴我。”

 

“我以為這是公開的秘密。”索菲亞委屈,“而且這是禁忌,你發誓保密。”我不假思索對天發誓。

 

“她離過一次婚。”索菲亞說。

 

哦,尋常,這事不稀奇。不應當歧視。“據說是在美國留學時候的事情,”索菲亞說,“艾瑞克在西雅圖的路子最廣,沒什麽是他不知道的。”

 

就是知道是艾瑞克爆料。

 

“沒了?”我攤手。索菲亞說:“她前夫當時對她的事業有不小的幫助。”可想而知。三十五歲進化到這個程度,不隻是學曆加持。“不過好像他老公後來跟一個男的跑了。”

 

瞠目結舌。這種事聽過。但在身邊的人身上遇到過。

 

“確認?”

 

“說是這麽說。”

 

“還有誰知道這事?”我為梅麗莎擔憂。索菲亞說天知地知你知我知,還有艾瑞克,當然還有艾瑞克的同學……哎呀社交媒體時代哪有秘密,你擔心什麽人家本人都不在乎。

 

我怔怔地。索菲亞卻喋喋不休著,說我跟你說,梅麗莎現在也玩探探。我頭腦過電,看著索菲亞卻說不出話。

 

“探探。”索菲亞的病似乎全好了,八卦是補藥,“探探,明白?交友,括號,約炮軟件,說是中午在辦公室裏刷呢。”

 

“無根無據不好亂講的。”

 

“這有什麽,正常,我跟你說梅麗莎這種年紀如狼似虎,但是她又恨男人,生理問題怎麽解決……梅麗莎絕對戀愛了,她下班還約了麵部微雕,就是把臉按小那種,還約了健身。”一說起來沒邊。我用礦泉水瓶打了索菲亞一下。“要死!”她尖叫起來,針頭歪了,手背起包,我連忙叫護士。好容易調整好了。“你這麽維護她幹嗎!”索菲亞大叫。

 

深究?不行。我連忙說死者為大,她爸去世。還是留點口德。索菲亞閉嘴了。一會,又喃喃說:“其實梅麗莎還好了,嚴是嚴點,不過沒那麽作,艾米麗可能要回來了你知不知道?”

 

“什麽情況?”

 

“她跟董事們關係不錯,”索菲亞說,“出走,本來就是緩兵之計,她是不想在你手下幹,你以為海帆這個項目是梅麗莎點名找你?其實多半是幾個合夥人的決定。誰都知道,這是燙手的山芋,我來之前一夜沒睡著。”索菲亞把我當自己人。難得。

 

我一時看不清局麵。

提前先看版:

頭像本人(搶先閱讀)

https://read.douban.com/reader/essay/51381716/

 

[ 打印 ]
閱讀 ()評論 (0)
評論
目前還沒有任何評論
登錄後才可評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