伊北
小說連載
四眼妹沒再提火舞仙子照片的事，當然也沒再同我“暗通款曲”，人像攝影之後，我們各有各忙，不怎麽打照麵，月舞仙子還是催促我，脾氣越來越大。
我理解她、原諒她，畢竟隻有跟自己親近的人，才能這樣肆無忌憚。我打算自力更生，單兵作戰，誓要把火舞的戀愛照弄到手。這一回，我連老張都沒叫，自己坐地鐵去霄雲路，找個犄角旮旯，躲著，生趴活兒。就不信趴不到火舞的異常情況。
第一天，熬到晚上十點，沒火舞什麽事。人影都沒一個。
第二天，一大群女孩出來，上車就走，也沒拍到什麽。
第三天，依舊沒事。
第四天，第五天……月舞信息一直來，我發定位給她，表示自己沒有功勞也有苦勞，她安慰兩句，鼓勵我堅守戰線。可依舊沒有成果。第六天，我太疲憊了，相機都快端不住，月舞來電話了，“看微信。”她就說了三個字。我連忙看手機，月舞發來一串情報：馬上到小區門口，跟一個男的。
幹貨！有戲！我打氣精神，端起鏡頭，嚴密觀察，路燈明亮，沒有霧霾，能見度很高，我自信能抓到一切猛料。一會，開出來一輛車。哦？似乎有些熟悉。
不敢確認，我努力在腦中搜尋信息庫。
車開到門口停了一下。
是小柯那輛 SUV？
調到長焦，對準了，司機是小柯！副駕駛坐著個女孩，是火舞沒錯！兩個人依依惜別，這個小柯，跟火舞約會？他們擁抱，我按快門。成了。收工。我迅速撤退，地鐵站裏人已經不多了，疲憊來襲，我坐在站台邊的鋼凳子上休息。
月舞又來消息。搞定了麽？她問。
這一次，我沒及時回複。
我端著相機，看著顯示頻裏小柯和火舞的擁抱，不知怎麽的，心裏有些不是滋味。我喜歡月舞，小柯就不能喜歡火舞？他保護火舞也是正常，看來，至少，他跟火舞仙子已經是朋友。
是，我拍到了，可我能把這照片爆出去嗎？小柯是我的兄弟。
為了月舞，我連兄弟都出賣了。
我腦子嗡嗡地，幾種念頭反複交戰。
拍到沒有？月舞還在追問。我理解她的著急，馬上就要總選了。可我痛苦極了。
還在等，有了告訴你。我這樣回複。
緩兵之計。
我關了相機。背著各種幹活的家夥，少說有幾十斤，我打算去趟洗手間。累了那麽久，廁所都沒來及上。來大的。一蹲十分鍾，等從裏頭出來，剛走兩步，眼前一黑，跟著就什麽都不記得了。
醒來眼前是小柯。挖了一塊鼻屎，正朝我臉上擦。我癱軟無力，來不及躲閃，中彈了。 四周一片白，是醫院急診室。
“低血糖不是娘們常有的麽。”小柯盡情嘲笑我，“單幹了？不跟四眼玩絕代雙驕了？”
暈倒後，是小柯第一個趕來救了我。他開車，沒走遠。四眼妹衝進診室，一臉緊張，“這是工傷！”
“什麽工傷？”小柯問，“平凡跟誰呢，老張也不跟著，小米加步槍啊，你可是二級偵探。”
一連串詢問。
四眼妹說：“僧多肉少。”我朝她擠眼，不讓她多說。
“行了，你看著吧。”小柯抬腿走人。
四眼妹坐在病床邊，我已經好多了，醫生說，隻是過度疲勞。四眼妹問：“你的手機應急聯係人是他？”
我矢口否認。
“那怎麽是他第一個趕來。”
“說是就在附近。”
“你腦子壞了，在附近也得打電話聯係。”四眼妹是個好偵探，“你手機沒鎖屏？就算有人想救助，也打不開你手機呀，拿來看看。”我乖乖交出手機。四眼妹研究，“難道特殊按鍵是他，親情號碼？”她長按 1。打出去了。我這才發覺不對，1 是月舞！打過去了，她真接。“喂。”是月舞的聲音。我果斷搶過手機，摁掉。“她是誰？”四眼妹問，“你的天字第一號聯絡人。”
“我妹。” 我胡謅。
“你不是獨生子女？”
“還有個妹妹。”我盡量逼真。
病床旁，有張小柯的名片。和白床單混在一道，舊舊的，像被水洗過。哦，明白了，我穿的攝影馬甲小柯也穿過。口袋裏有他的名片。
捏在手裏，四眼妹念：北京柯夢文化工作室，總經理：黃小柯。“好了，這東西我收了，這就是罪證。”
“別！”我去搶，我還是維護小柯的，“你想他成為第二個超哥。”
“超哥可比他強。”四眼妹說，“再說，八爺也沒說不能接私活，他隻是說不能挪用 Z8 的資源。”
“那有分別嗎？”
四眼妹說你這腦子，分別大了，打著 Z8 的名義做交易，那叫公器私用，損害的是 Z8 這塊牌子，如果自己接點小活，那是自留地，八爺也就睜一隻眼閉一隻眼了。
“還是給我。”我強烈要求，以防萬一。
四眼妹把名片丟過來，“你這腦子，教一千年都沒用，名片我給你了，那工作室的名字我記住不就得了，柯夢柯夢，南柯一夢，到頭來，不過諜影重重，爬得高摔得重。”四眼妹念打油詩。
我說你也就是嘴硬，其實你是好人。
“是，我是好人。”四眼妹淡淡說，“不過也分人。”
回宿舍了，我陷到我舒服的舊沙發裏，我想起讀書的時候和月舞在一起的日子，哦，那個時候她還不叫月舞。她叫嵐。山風為嵐。自由自在。偶像，該死的偶像。為什麽要做偶像。不過是公司的傀儡，消費的工具。我恨偶像。
手機響了。不出預料，是月舞仙子打來的。我猶豫了一下，還是接了。“剛才什麽情況，通了又掛。”月舞問得急。
“不是，那個，其實……”我又語無倫次了。
“沒搞定？”
“嗯。”我決心不給小柯挖坑，“或者可以給你增加曝光率，然後推……”
話沒說完，電話就掛斷了。我總是幫不了忙，我感到挫敗，然而，就這麽出賣小柯麽？我做不到，他剛救了我，我們還是好哥們。電話又響了。這次是小柯。“喂，平凡，回來了吧，沒事的，出來擼串，我請，給你點一杯甘蔗汁，補補糖。”
謝了謝他，婉拒，關掉手機，我需要一個好睡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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