包廂門被推開了。
霎時安靜。所有人看門口。一個年輕男人,臉通紅,然而掩蓋不住帥氣。
“走錯門了!”張永久帶頭送客。
“姐。”男人朝胡金玲喊。
“怎麽回事?”王樂問。
“姐夫喝多了。”來客說正事。欣然腦中一閃,哦,有點像,隻是更高大帥氣了,也是同校的,比他們低三級,胡金玲的弟弟,胡金球。小名球球。
“是球球吧?!”又是張永久先認出來。
球球,球球,一屋子人都喊他名字,金球訕訕笑笑,微微點頭跟大家打招呼,金玲著急,“喝多了拉回家!”金球為難,喝多了我不能開車。金玲說你不會打車?金球說那邊的人還不讓走。王樂率先說,班長,不夠意思了,孫偉也在這個酒店故意不讓來見我們,怎麽,看不起人啊……一時間起哄聲不斷。
金玲抱歉似的,“不是,老孫那都是應酬,過去的同事聚聚,真是不能回來,十次有十次都是醉的,身體真受不了。”
欣然側耳聽金玲說話,感慨婚姻生活的不易,一抬頭,卻看見金球盯著她看。
“我臉上有東西?”欣然大大方方地。
“你是龔欣然。”金球說。陳述句。沒有疑問。欣然渾身麻了一下,麵對如此帥哥,她還是有些不自然。
“我是。”
“姐姐那一年全校高考理科狀元,全市第三名。”金球深入解析她的過去。
虧得他還記得。哪個男人會愛上女人的高考成績。難得。
“是我。”欣然顛倒著說。
“你是學計算機的。”金球又來個陳述句。
他對她研究得很透徹。欣然被重視了,這感覺很好。
出於禮貌,她問:“你參加工作了吧?”
金球說工作都好幾年了,我在北京,礦業研究所。哦,他們老家盛產煤。老孫在北京也管能源。不用說,小舅子的工作,孫偉幫忙了。
“我去接一下姐夫,你等我一會。”
金玲也從同學的圍攻中抽身,拉著弟弟,要親自去接丈夫孫偉。
哇得一口。孫偉自己進門了。兩個女人攙扶著他。可惜一進門就貢獻一聲嘔吐。王樂說永久,趕緊測測孫大領導有沒有酒精中毒。張永久說廢什麽話,我隻檢測屎尿。
孫偉笑嗬嗬地說自己沒醉,一隻手放在架著他的過去女同事的胸上,自自然然,不像是故意的。金玲覺得丟麵子,連忙接收了孫偉,和金球一起,把他架到沙發上躺著。孫偉一下彈起來,“我沒醉!繼續,永久,你他媽你小子是忘了我是吧,沒接到過你一個電話。”
張永久苦笑,半求饒,“領導,是你的電話沒人接呀。”
好說歹說,不行,孫偉又上桌了。金玲換到丈夫旁邊坐。金球坐欣然左側。
換白酒。家鄉的古井貢。“來!不醉不歸!”孫偉舉杯,大將風度,號令三軍。同學們都和著他,喝了。喝完再來一杯。金玲看不過,勸他少喝點。又要幫他代喝。孫偉卻用胳膊一下擋開。勁大。金玲差點趔趄。
“明天還要回家。”她小聲說。
“回哪個家?”孫偉大聲。“你說哪個家?”
金玲有些生氣。
“你家?”孫偉真喝多了,吐真言,“不去了,七大姑八大姨什麽東西,安排了工作還嫌不知足,我跟你說胡金玲,以後他們來北京必須打招呼。”
四座尷尬。金玲臉上掛不住,是,她娘家,包括她,都靠著他,指望著他,一人得道雞犬升天……不是應該的麽,她熬了十幾年,生了兒子,對得起老孫家。
“來!”孫偉舉杯,“廖岩岩是美國來的?好的好的,美國朋友,美國朋友就那麽文雅?我跟你說回到這兒,回到中國的地界,你就得入鄉隨俗……”廖岩岩也應和著孫偉,觥籌交錯。
李雯跟在老廖後頭。儼然一對。敬酒也是成雙的。
“你住北京哪?”金球問欣然。欣然說管莊。“我住定福莊!”金球興奮,“靠得很近。”找到親人了。
“買的房子?”他問。欣然說是。他說那你挺厲害的。她也就這點厲害,隻不過一個月需要還八千的房貸。
“一個人住?”金球還問。
“一個人。”如果換成別人,這麽問,欣然早怒了。可他是金球,欣然還有點耐心。
“我也一個人。”
什麽意思。哦,都是單身。
“姐老要給我介紹對象。”金球笑著說。
“真的?”欣然不知道怎麽接話,隻好反問。又說:“結過婚的人都這樣。”
“你沒想過結婚?”金球很坦誠。聽上去不惹人討厭。
“沒有合適的。”欣然據實相告。
“也是,你這種條件,要求高點也是應該的。”
“我什麽條件?”
“高考狀元啊。”
“這又不是加分項。”欣然苦笑。哪個男人會因為女人是高考狀元而愛上她。
“當然加分,對下一代好。”金球有理有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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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夜你會不會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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