伊北
小說連載
紅色保時捷突然加速，老張說了一句坐穩了也踩油門。車竄了出去，小柯和梁超久經沙場，都坐穩了，我卻猛然靠後，終於抓住把手。
急轉彎，前行，小車幾乎漂移。我倒抽涼氣，有種生死時速感。忽然，車速慢了，進三裏屯了。到酒吧街，趙偉娜下了車，進了corner。據小柯說，這是某著名女歌手開的酒吧，經常有不少名人出沒。
老張還是在車裏等，隨時待命。我和梁超、小柯下了車，準備好器材，就往酒吧裏走。
剛開始上人，酒吧裏人不多，我們找了個隱秘的位置。梁超請了我和小柯一人一杯酒，他自己沒喝。他的解釋是，怕醉了耽誤事。
遙遙望過去。趙偉娜剛開始戴著口罩。坐在卡座裏。一會，上酒了，口罩摘了下來，她心情貌似一般，連喝了兩杯。又過了一會，她身邊來了個男人。
“王凱旋。”小柯小聲報了個名字。梁超不說話，臉色沉重。我問什麽，王凱旋。小柯對我，“兩本資料你沒熟讀？”我仔細在大腦中搜索，王凱旋王凱旋，再看那人，帶著帽子。看不真切臉。小柯說：“拍《帝國崛起》的。”
哦，想起來了。《帝國崛起》是前幾年大熱的劇集。
“他嫖過娼。”梁超很平靜。像說著一件無關緊要的事。
我下巴差點沒掉下來。一口椰子酒嗆到嗓子，連連咳嗽。小柯說你聲音小點，我連忙捂住嘴巴。梁超說你側點神，剛才你不是暴露了麽。
哦是，我才想起來，我剛才作為粉絲出現過，再追到這裏，真成韓國的“私生飯”了。換音樂了。酒吧裏開始放西班牙歌曲。空氣似乎也旖旎躁動起來。
王導的手搭在趙偉娜的肩膀上了。
“這家夥！”我有些激動。我還是粉絲的立場。小柯拉住並提醒我，這是工作。我的冷靜又回來了。
“準備。”梁超小聲。小柯偏頭對我，“你等著，不要動。”說著，梁超和小柯已經起身，相互使了個眼色，一前一後，迅速朝王凱旋和趙偉娜那邊走。到跟前，啪嗒，小柯手機掉地上了。仿佛一切都很自然。他蹲下，撿手機，再一抬頭，針孔攝像機已經錄下了王凱旋和趙偉娜的親密畫麵。
目標停了一下。注意了。王凱旋瞟了小柯一眼。
他們背後，梁超迅速拿出手機，拍了王和趙的背影。
幹得好！我在不遠處握緊了拳頭，激動。也拿出手機，調成長焦，拍著試試手。
該撤退了。梁超對小柯點了一下頭。兩個人的步子都加快了。
小柯嘿嘿一笑，腳下沒注意，打了個踉蹌。導演和趙偉娜的助理注意他了。小柯開始小跑。
不妙，暴露了。我喝下最後一口椰子酒，剛準備出手相助，梁超已經拉住了我的胳膊，拚了命往外跑。
“站住！”我聽到身後有人爆喝。又聽到哎呦一聲。是小柯！
梁超拉著我跳上車，對老張，“開車！”
“不行！小柯被抓了！”我不願意拋下戰友。梁超說片子已經到手了。我說不對，正麵視頻在小柯帽子裏，我們得救他。梁超猶豫了半秒鍾，歎了一口氣，下了車，朝酒吧跑。
酒吧門口，幾個助理圍著小柯。還好，還在講道理階段。梁超上前，從後麵拍了壯漢助理的肩膀下，“哥兒們，沒那麽嚴重……”話沒說完，一個抱摔，梁超的身體在空中畫了個弧線。重重摔在地上。一聲慘叫，超哥在地上扭動。壯漢上前摸他的手機。小柯拚命掙紮，“超哥！”
我嚇得心快跳出來。趁著夜色，把手機朝背後的草叢一丟。
好了，今晚不管怎麽樣，我拚了！我上前要跟壯漢幹，可人家一隻手就把我擋住了。趙偉娜出來了。戴著墨鏡，看不出表情，“差不多行了，東西搜一搜。”
助理們開始搜身。梁超隻能就範，他的發片落在一旁，地中海浮現，看著格外淒慘。手機被沒收了。
我也被搜了一遍，好在我什麽都沒有。小柯扭動著身體，百般不配合。助理們把他按在牆上。小柯反抗。帽子裏的針孔攝影機估計不保。
搜了一陣，居然沒搜出來。
趙偉娜點了根煙，瀟灑地，“看看帽子。”
眾人動手，哦，這下搜出來了。
“針孔，”壯漢恨不得碾碎了，“看來是行家啊，嗬嗬。”一臉的不屑。
“你這是違法，我要告你！”小柯堅貞不屈。
壯漢下令，“把衣服脫了。”
天！
三下五除二，小柯被剝成了光豬。隻剩一條內褲，冷風中，他瑟瑟發抖。梁超疼的說不出話來。我大喊放開他。可沒用。這隻會激發敵人的戰鬥力。
趙偉娜已經上車離開。可壯漢助理似乎還沒玩夠這貓和老鼠的遊戲。
“上點料。”他一聲令下。手下人從裏頭端出一杯酒。壯漢接過去，朝小柯身上一潑。
幹什麽？水刑？火刑？！不要！
我拚命反抗，企圖救小柯於水火。隻要他們擦一個火柴，小柯就完蛋了。梁超緩過勁了，他跳起來給了壯漢一拳。可人家一還手，超哥就又倒下了。
“不要！這是犯罪！……”我呼喊著。企圖拿起法律的武器。這幫人會忌憚吧，會忌憚吧，我想。一根火柴點燃了。
這是謀殺！我驚叫，卻被捂住了嘴巴。
風給力，不失時機地把火柴吹滅了。
再擦一根，火苗危險，點上酒，小柯就會烈火焚身。火苗靠近了。我眼睜睜看著戰友陷入危險，卻無能為力……梁超側倒在地上，西瓜皮徹底與地中海分離。
我的第一次追車，居然就遭此大難。
小柯也開始害怕了，他搖著頭。拒絕火苗的靠近。
“老大，導演找你。”身邊一個小嘍囉說。壯漢無心戀戰，上車，火柴一丟，走了。小柯嚇得大叫，一秒鍾後，沒有火焰燃起來。
那火柴滅了。
腿發軟，我倒在地上。小柯狼狽地收拾衣服。等穿好，我們再去扶超哥。風來了，發片被吹得老遠，我踉蹌著跑過去找回來，路過草坪，我拿起了手機。
“沒事吧。”我幫超哥修整好了發片。
三個人回到車上。車開動了。我們要回家了。
驚魂甫定。
“沒事吧。”梁超最先鎮定下來。說沒事是假的，我算見識到了，狗仔偵探是個極其高危的職業。“凍死老子了。”小柯搓手，嗬氣，明天他一定會感冒。
車廂裏氣氛低落。
“白他媽幹了。”小柯豪氣不減，但誰都聽得出來透著失落。我們差點損兵折將，器械還丟了。梁超安慰說，過去在橫店，我被打得比這還厲害呢，說著哎呦一聲。超哥的腰不行。老張說真抱歉，我沒敢下去。
小柯說你沒下去就對了，你要下去，估計車都能被砸了，今晚就回不去了。看著小柯的熊貓眼，我忍不住笑了。
“笑啥？”小柯輕輕擂了我一拳，“你沒事吧。”
我忍住痛，連說沒事沒事。小柯誇我，還行，是兄弟，沒跑，咱們共同進退，就是一晚上白費了，沒有收入。
我默默從鞋邊上抽出手機，小聲說：“我倒是拍了幾張。”
什麽？勁爆新聞。小柯和梁超立刻奪過去，盯著猛看，隨即哈哈大笑，有了！有了！小車廂裏立刻充滿了歡樂氛圍。
照片中，王凱旋的嘴巴湊到趙偉娜的臉旁邊，故事不言自明。
我的第一次追車，終於沒有白幹。
我激動地抱住小柯。哎呦，他叫了一聲。不動，再抱，他又叫了一聲。
“這兒疼……疼……”小柯指著胸。
“去醫院。”超哥對老張說。
到醫院才知道，親愛的小柯肋骨骨折了。“我這是工傷，得跟八爺說，公司得報銷。”小柯忍著痛，算著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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