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奕終於來電話了,如Anthony所說,Jake的父親還有一段很長的恢複時間,小奕和Jake取消了中國之行,準備陪Jake的父母在紐約過聖誕,小奕打算到開學再回華盛頓。Anthony也要回長島和家人團聚,臨走前我叮囑他一定要去看看Jake一家。
節日越來越近,我打算明天一早和痞子他們一行人南下去邁阿密,整理了一個隨行的行李,一頭倒在床上睡著了。半夜裏迷迷糊糊中被門鈴聲吵醒,門外的聲音:“葉明,我是立劍。”
我一眨不眨地看著站在門口的男人,風塵仆仆但兩眼炯炯有神,他伸開雙臂,我瘋狂地跳到他懷裏,胳膊繞著他的脖子,兩條腿圈在他的腰上,他的手臂托著我。在那一瞬間,我才意識到我是多麽想念眼前的這個男人。周立劍注視著我的臉,臉上依然是那一次次出現在我夢裏的痞痞的笑容。“想我了?”他嘴裏的熱氣吹到我的臉上,我使勁地點頭。
我任由他把我一直抱進房間裏,我一言不發,看著他笑,“小東西,怎麽就一個勁兒地傻笑?你的小爪子呢?不是整天叫囂著要和我打架嗎?”我還是笑。
他就這樣在沙發上抱著我,我睡意全無,他聽著我講東講西,最後倒在我身上睡著了。熟睡中的立劍就像一個孩子,平靜的臉龐好年輕。我給痞子發短信告訴他我有朋友從北京來不去南方了。痞子隻回了短短的一句:“我手機不關,有事隨時聯係。”
周立劍一覺睡到中午,指了指門邊的行李,我一攤手:“本來要和朋友出門的 。”“正好,我要帶你去一個地方。”
和周立劍在一起,我本能地從不問他問題 - 我不知道他要帶我去什麽地方,我不知道他來美國是為什麽,什麽時候離開,我不知道他的年齡背景職業,這一切似乎也不重要。我隻是在一旁聽著,把每個信息當成一片puzzle piece,我希望有一天我可以把圖拚出來。
我們一直在往西南開下去,地勢越來越高,地上的積雪也越來越厚,從一座一座的山穀中開過,碧藍的天空沒有一絲雲彩,燦爛的陽光照在白雪上。高山,藍天,白雪,我們在一幅幅的油畫中行駛。
我們上了盤山公路,山路兩旁是密密麻麻的樹林,一直開到了山頂,車在一座房子前麵停下來,房子不大,但很獨特,前半部懸浮在地麵上一尺多高的距離,而整個後半部是完全支撐在木樁上而架空在懸崖上,非常規則的幾何多邊形,房子兩側從地麵下麵伸展上來一棵無比巨大的鬆樹,整座房子猶如支撐在兩棵大樹之間。我衝下車,驚喜地看著立劍:“This is a tree house!”
我見過美國家庭在後院的大樹枝杈上給小孩子造的小房子捉迷藏, 我從來沒見過整個一棟房子就是一個巨大的tree house!暗紅的屋頂,四周全部是落地玻璃,完完全全地包容在自然中。
“真美!”我沿著房外的樓梯直接跑上圍繞房屋一周的陽台。It is breathtaking! 我仿佛飄在空中,伸手就可以觸摸到雲彩,腳下是叢林,是山脈,遠處是連綿不斷的群山。幾隻老鷹在山中盤旋,我張開雙臂,覺得自己就是其中的一部分。我閉上眼睛,深深地吸了一口氣,連空氣聞起來都不一樣。
不知呆了多久,立劍的手搭在我的腰間,我把身體輕輕地靠著他的身上。他指了指遠處的群山,“對麵是Great North Mountain,這片地方叫Bryce。我們來的正好,夕陽是一天裏最美的時候”。我們就這樣站著,我真的希望時光停止。
“我在五年前請了一個建築師,我們一起設計了這個房子,我從小就喜歡山,就建了這個世外桃源。我一有機會,就來這裏。走,進去看看。”
屋裏的陳設簡潔而整齊,每一件家具和擺設都裝飾著原木,有一種刻意的粗糙和原始,於落地窗外的樹林交織在一起,時時提醒你這是山中的木屋。“有沒有人說過這好像是白雪公主住過的林中小屋?”我俏皮地注視著他。他愣了一下,搖搖頭:“沒有,我從來沒有帶人來過。”他俯下身來,把嘴唇埋在我的頭發裏,淡淡的煙草味夾雜著一種男人特有的氣息。我心裏一顫,砰砰地跳,血液衝擊著我的大腦,溫暖而澎湃,這是我從未經曆過的感覺,但我卻清清楚楚地知道這種感覺的名稱: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