結伴同行 - 西班牙遊記
以往寫遊記，都是流水賬式的吃喝玩樂記錄，但這次不一樣——我要重點寫寫同行的夥伴們：三位男士和三位女士。三位男士是二十多年前的同事，分別是印度的阿楠、阿爾及利亞的老麥，以及我老公；三位女士則是“+1”——阿楠的太太阮米、老麥帶來的波蘭小妹，還有我，咱家人稱之為聯合國旅遊團。
**老麥的“女性朋友”之謎**
老麥是我們這群人裏唯一的單身貴族。想當年他還是“小麥”的時候，女友無數，咱這輩子見過的美女前十有八個和小麥有關，大美女的廣告照片就掛在Tysons Gallerira的商場內。隻是美女們一個個都陸續嫁人，就小麥還單著。十幾年前小麥換工作隻身去了巴黎， 被咱們嘲笑說去開辟美女新市場， 漸漸的小麥成了老麥， 市場沒開拓成，單身倒是越來越穩，大家也就閉口不談了。
這次旅行前，他突然宣布要帶一位“女性朋友”同行。雖然他強調“隻是朋友”，但我們這群八卦精立刻嗅到了不尋常的氣息。訂公寓時才知道，這位朋友是個波蘭小妹，比老麥小十五歲。我們暗喜：老麥終於突破30歲門檻了！
飛機停到了Malaga，老麥和波蘭小妹按整個歐盟為一體的思想作為主人同在候機，一反模特範兒，波蘭小妹是一番清新的漂亮鄰家女孩的形象。隻是幾句過後，阮米和咱都泄了氣，原來小妹是前女友的妹妹，已婚，估計老麥也還真是把她當成了自己的妹妹，不過這下子是真沒指望了。小妹年紀不大，卻在美國讀書工作了十年，現在和美國老公在墨西哥城工作了五年，英文講的和美國人無異，西班牙語也非常流利，在我們的這次旅行中發揮了極大的作用，小妹情商高，懂得怎麽恰如其分的使用自己的貌美，問路打聽事情， 好處都讓我們占了。
**塞維利亞：鬥牛、球迷與百年大停電**
到塞維利亞的第一晚，正趕上西班牙足球決賽（巴薩vs皇馬），正好在塞維利亞舉辦，不遠處的旅館前人山人海，都是等待球星的粉絲們。老麥作為鐵杆皇馬球迷，全程對著電視罵罵咧咧，最後氣得直接去睡覺。然而外麵的球迷可沒消停，歡呼聲、砸酒瓶聲此起彼伏，硬是鬧到淩晨四點。
第二天，我們按計劃去看鬥牛。阮米是素食主義者，堅決不去；小妹要遠程工作，也沒興趣。最後隻有我和老公去了現場。原以為鬥牛就是揮著紅色鬥篷和牛跳探戈，結果……這根本就是一場精心設計的屠殺！六頭牛輪番上場，被長矛刺、被短刀紮，最後被一劍穿心。鬥牛士確實帥得像從電影裏走出來的，動作優雅如芭蕾，但看著馬匹盔甲上的血跡，我捂著臉，從指縫裏偷看。有位鬥牛士被牛撞飛兩次，瘸著腿繼續戰鬥，全場起立歡呼。我一邊感歎“這種傳統怎麽還存在”，一邊又暗喜“幸好我見識了一回”。
第三天，我們遭遇了“百年一遇”的全境大停電——字麵意義上的百年一遇！中午1點急急趕到事先預約餐館吃午飯，工作人員等在門口，滿臉歉意的說停電了，餐館隻好關門了，好像是整個城市都斷電了。肚皮咕咕叫，能買些涼菜之類的嗎？能買些飲料嗎？答案是不行，因為刷卡機沒電不工作了。那現金呢？不行，因為收銀機打不開了。扭頭趕到安排在下午的第一個景點 - 大教堂，門口排隊人山人海，都是舉著小旗的旅遊團，工作人員一個沒有，但顯然已經關門停業了。咱們灰溜溜的往住處返回，一路上盯著兩旁的小店觀瞧，黑著燈，工作人員在門口東張西望，冰激淩店幹脆把貨物都收起來了，也太沒腦子了吧，大熱天這難道不是一搶而空的貨嗎？！好不容易發現有個小店裏麵幾個人頭晃動，咱們衝進去付現金買了麵包火腿小零食，午飯算是有了，感歎終於有個會用計算器的了。回到住處，果然停電但有水，波蘭小妹說不放心，還是用水壺裝了一壺水，咱覺得有點小題大作，不幸的是20分鍾以後還是停水了，臉被打得啪啪響，大家都有點緊張了，生存意識馬上就爆棚了，填飽肚子，趕緊出門覓水，終於找到了另一個有計算器的飲料店，每人抱了兩瓶水回家。 站在廣場，咱手機震動了一下，居然收到了微信，一行六人，隻有咱的手機有微弱信號，而且斷斷續續，查網是不可能的，從WhatsApp和微信同時向朋友尋求消息，大家都給力，20分鍾消息出來，不是全市停電，整個伊比利亞半島包括西班牙、葡萄牙，甚至部分法國都斷電了。大街上依舊到處是人，餐館門外的餐桌邊都是坐著沒食物還在聊天的遊人，完全沒有危機意識，抱著水回到住處，六人嘰嘰喳喳，列舉各種方案措施，從馬桶的使用到來天的安排，來自第三世界的背景立刻就顯示出來了，猶如幾年前美國人民覺得新冠是很遙遠的時候咱就開始購買口罩消毒液是一個意思，資源缺乏就有強烈的生存意識，這麽多年埋在心底，一有點狀況就爆發出來。
六個半小時以後來電，一陣歡呼，趕緊又拿了幾個鍋出來裝水，更是在浴缸裝滿了水，衝馬桶用，老公和老麥衝出去給車加油，完全還是備戰狀態，生怕再來一次“末日體驗”。當晚的晚餐格外美味，大概這就是“劫後餘生特別香”定律。
**直布羅陀：護照蓋章狂魔的快樂**
啟程去英國屬地Gibraltar，高速路口下來，一排崗哨，這是出西班牙，出歐盟了，海關帥哥拿著一遝子護照，朝著咱車裏張望：那個是波蘭的？小妹立刻展開招牌式微笑，揮手放行，老麥轉手把護照傳給小妹，帥哥發話了：慢著收，馬上還要看。抬頭一瞧，英國海關就五米遠，正盼著咱們呢。在Gibraltar 逛了三個小時，一出一進，護照上一下子多了四個章。
**丹吉爾：一日跨洲遊**
安排西班牙行程的時候，阿楠一直嚷嚷著要去摩洛哥的丹吉爾，連頭連尾不過九天的行程，但禁不起阿楠的堅持，倒是成了咱這次行程最期待的部分。先開車到西班牙南端的Tarifa海邊小鎮，在旅館下麵的餐廳吃飯，又來個一個穿著整齊的服務生，眉眼間西班牙男人特有的溫柔，和小妹用西班牙語交流，雖然咱一句沒懂，也不難看出兩人眉來眼去的調情，一旁老麥的臉色越來越難看，咱看的莫名其妙，老麥抱怨：他又不知道我們不在一起，他怎麽就當著我的麵這樣？要是在阿拉伯國家，這是要打起來的。沒想到老麥這把年紀雄性激素還這麽強，我心中偷樂：也許人家打心眼裏就覺得你倆不可能在一起。酒過三巡，我大膽提出"西班牙男人比女人好看"，立刻引來老麥和阿楠的不屑："這算什麽發現？這不是常識嗎？" 小妹趕緊補充： 不僅好看，而且性格溫柔多情，西班牙女人相對剛硬些。
第二天一早從Tarifa坐擺渡，一個小時到了摩洛哥的第三大城市Tangier，下擺渡的時候心潮澎湃，居然踏上了非洲大陸。身穿傳統服裝的七十歲的導遊，知識豐富，行走如飛，但沒想到很喜歡表達政治觀點，這幾年在美國早已習慣了和陌生人不談政治，省的引來爭執，導遊從美國聊到中東再聊到中國，在非洲的投資是雙贏，不像當年法國的殖民。第一次到非洲大陸，見到的第一個本土非洲人，聽到許多不同的見解，也許我們都應該出門多看看，多聽聽，才能有自己的判斷。
Tangier的景點之一，一個牌子豎著，左邊箭頭指著大西洋，右邊顯示著地中海，是兩海交匯處。一群年長的女性在牌子邊上拍照，立刻聽到了熟悉的中文： 你幫我視頻一下？視頻？牌子會動嗎？左拍右拍，不同的排列組合，咱是一聲歎息，走人！導遊帶著我們在海邊騎駱駝，別有風味，咱的駱駝經常去蹭阮米的大腿，嚇得阮米把雙腿都移到了另一側。Tangier到處都是行走的野貓，阮米嚇得經常躲到人後，有一次緊緊抓住咱的胳膊，咱曆來也是出名地害怕動物，隻好壯起膽子擋在她前麵當回英雄，人生真是充滿意外。
Tangier 市內的景點並不是很多，但集市很大，種類豐富，有點像30年前我離開時的中國。傍晚離開，一天的快遊完美結束，12個小時，來回兩個大洲，護照上又多了四個章。
**馬拉加：畢加索故鄉的狂歡**
繼續西開，最後一站是畢加索的故鄉馬拉加。我們逛了古城堡Alhambra，趕上Granada的“十字節”慶典，還去花海小城Marbella和富人港口Puerto Banus轉了一圈。晚上看了場弗拉門戈舞，老麥說：“從小聽人說這舞很土，沒想到這麽震撼！”
最後一晚，給波蘭小妹慶祝Name Day，作為權遊粉絲，一直以為Name Day就是生日，小妹的真名是莫妮卡，天下的莫妮卡都是同一天的Name Day。臨時讓服務生在甜點上插了根蠟燭，結果整個餐廳的食客們開始高唱生日歌——西班牙版和英文版輪番上陣。小妹激動得飛吻連連，整個餐館歡樂一片。
其中唱的最歡的就是旁邊準新娘的那一大桌，唱歌結束，準新娘起身舞蹈，以撩起裙擺露出黑色內褲結束，整個餐館先是一陣尖叫口哨，然後是一片唏噓聲 - 來自那些遺憾錯過的男士們，在"婚前最後的瘋狂"環節，她說要親吻每桌一位男士。老麥榮幸中標，第一次看到老麥也有靦腆的時候，額頭上留下個口紅印。到了對麵一桌準新娘幹脆把內褲（幹淨的）直接套到了一位男士頭上，再次把熱潮嗨到一個新高度。更巧的是，第二天在機場我們居然又遇見了這位準新娘！太有緣分，希望準新娘的祝福給老麥帶來更多的幸運。
**尾聲**
九天三進三出歐盟，機場分別時，我們相約下次旅行。上一次集體出遊還是八年前的法國行，希望下次不用再等八年。西班牙的魅力不僅在於雄偉的古建築和美味的海鮮飯，更在於那些荒誕的意外——全國大停電、鬥牛場的血腥美學、準新娘的瘋狂之吻……這些片段拚湊出的，過去的一周充滿了一個真實而魔幻的西班牙。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