引言
鬥轉星移,日月輪回,時光荏苒。轉眼間,我們已站在了2024年的歲末,準備迎接新一年的到來。然而,2024年注定是我人生中最特殊的一段旅程——特殊到我懷疑自己是被命運選中的“倒黴代言人”,小名“倒黴女”。
回顧即將過去的這一年,作為一個微不足道的“弱弱小我”,真可謂是“不幸頻頻降臨,倒黴連連相伴”。2024年,我不是時運不佳,而是時運“相當地”不佳,簡直是一場“頂級倒黴大戲”的完美演繹。
可能,您也覺得2024年過得不太順,或遇到了一些小麻煩。比如,您的手機屏幕不小心摔碎,錯過了一個重要電話;早上遲到了五分鍾,結果一整天被壞運氣籠罩;或者最近反複感冒,體弱心亂。但您知道嗎?相較於我,您簡直是幸運得可以發光,金光閃閃的那種!不信?沒關係,請聽我慢慢把我的2024年”潑天倒黴事”和您嘮一嘮,讓您開心開心、樂嗬樂嗬!
第一章:被同一雷電?劈三次 (2023年末)
如果命運的雷電不會重複劈中同一個人,那我一定是個例外,而且不止一次,是三次。簡單地回顧一下我“被雷電劈三次”的曆史,這可是一般人也許聽說但難得親自遇到的。
1.1 第一次雷擊:2004年
20年前,2004年的常規年檢,查出我的左胸罹患了一期乳腺癌。第一次,我經曆了局部側切術。手術之後, 又是數月的放療。 回想起來,輕輕鬆鬆, 我就這樣被輕易放過去了。 那年我離黴運還遙遠。
1.2 第二次雷擊: 2015
11年之後,2015年的常規年檢,又給了我一通當頭棒喝,我第二次查出來患了乳腺癌。不是複發,而是新發,這次病區是在右胸。 胸部“磁共振成像 ”(MRI) 發現大小如鴿子蛋的惡性瘤塊,外加特別“贈送”的若幹小癌塊,致使整體發展到了乳腺癌第二期。
在確定治療方案之前,經驗豐富的專科乳腺癌女醫師休斯博士推薦我做了一個全套的基因檢測,果然查出我的ATM基因突變。基此,我罹患乳腺癌的幾率大大的高於其她人。於是,我選擇了全切術。幹脆利落,永消後患。
休斯醫師?給我成功地做了一個漂亮的全切手術,把我帶回正常生活軌道。之後, 我被轉到藥物抗癌專家M博士處,開始口服藥物的“荷爾蒙療法”和“免疫力療法”。半年之後,我不勝其煩,加之自以為:既然已經做了全切,乳腺癌應該與我永遠 “拜拜”了。 無了乳腺,乳腺癌再想來光顧,也無處落腳吧。經向M醫師?打聽,他開給我的藥,都是預防性質的。於是與他商量,經他同意,我停了藥, 也在每年的體檢中不再做 mammography(乳房X光檢查)。
1.3 第三次雷擊: 2023年底
2023年11月19日,原本隻是一次普通的健康年檢,卻成了我人生的分水嶺——它悄無聲息地拉開了“頂級倒黴大戲”的序幕。
這第三次被相同的雷電擊中,完全出乎意料,活生生把我劈了個“外焦裏嫩”。我自以為我不可能再患乳腺癌,可倔強的乳腺癌深深眷戀著我, 不離不棄,在不可能中尋找盡可能地與我如影隨形。 真愛啊!!!
這次腫瘤長到了我的右腋下,它在此安家落戶多年,而我渾然不覺。查出來時,此乳腺腫瘤已是悄悄地出落成一隻碩大無比的巨型鵝蛋。對此“鵝蛋”作活檢(biopsy )近10處,處處顯示出惡性癌,沒一處給我一個好臉色的。診斷為乳腺癌4期。 才意識到自己是個超級倒黴女,哎…,一聲長歎!
看著檢測儀器的顯示屏,我的右腋下的癌塊把附近的血管,上肢淋巴結等糾結纏繞一起,形狀猙獰,氣勢磅礴。休斯醫師?眉頭緊鎖,滿麵愁容,她說如此狀況,已經完全不能手術了,唯一出路是化療。
我明白,這一次是真的嚴重了,化療也是躲不過去了。
休斯醫師首次推薦的,還是化療專家M醫師?。 是的, 就是那位在9年前給我做“荷爾蒙療法”和“免疫力療法”的同一位M醫師?。在過去20年中,他年年是達福地區化療醫師中的佼佼者,好評如潮。正因此,他很忙,能給予我最早的預約時間,遠在50天後的2024年的二月份。屋露偏逢連陰雨, 大倒黴遇上小倒黴。
1.4 女兒的幫助
女兒一聽要等這麽久才能看到醫生,頓時急了。年底歲末,她自己的工作忙碌異常,但她一次次地和此腫瘤醫療中心通話,請他們無論如何力爭使我盡早開始化療。女兒的努力終見成效,我預約到了2024年新年假期結束後的第一個工作日1月3日。不過我將看的醫師是一個年輕少經驗的女醫師, A博士。女兒和休斯醫師?反覆商量,決定就用能夠最早看我病的A醫師。主因就是:在美國,醫治乳腺癌,有一套套完整和成熟的方案,根據病人病情,推導出各種標準方案。也就是說,化療同樣的病使用同樣的、最新的、最有效的化療藥,因病情而變、不因醫師而變。
在我這裏, 選擇A醫師而不等待更有資曆和經驗豐富的M醫師?,還有我自己的一番小心思:M醫師?在9年前治療和控製我的乳腺癌時,沒有堅持正確的方案,聽任我的好惡,由著我停了藥。 我已無顏再去見“江東父老”M醫師, 換個化療醫師也不賴。想到這一層, 在如此凶險的當口,我居然還偷著樂!?
第二章:靜脈化療 —- 一場水深火熱的大戲
(2024年1至4月)
2.1 生死決戰的開端
2024年,開年不凡,我迎來了與乳腺癌的第三次戰役。這是一場沒有硝煙的生死決戰。
1月3日,我第一次見到了A醫師。她看起來不過三十出頭,是腫瘤醫療中心的新晉成員,手頭病人不多。也正因為如此,我能在元旦假期剛結束時搶到她的第一個號。這“軍功章”有女兒的一大半,另一小半也歸功我的好運氣。 嗬嗬…, 倒黴成這樣了,我還厚著臉皮自誇“好運氣”。這世上可是沒誰了!
第二天,我接受了PET掃描(Positron Emission Tomography Scan正電子發射斷層掃描 )。這是一項從天靈蓋到膝蓋的全方位檢查,意在搜尋我體內任何潛伏的病變。掃描結果證實 ——“右乳房內發現7厘米×5.6厘米×9.8厘米的分葉狀腫塊,向腋窩及其他區域擴散。”SUV值(standardized uptake value 標準化攝取值)高達13.7,顯示癌性活動極為旺盛。這還沒完,掃描還發現了我左腦某區域存在光減少現象。醫生懷疑與中風或手術有關,可惜我既沒中過風,也沒開過腦。麵對這些,我隻能硬著頭皮選擇性忽略,眼下唯一要緊的是遏製乳腺癌的瘋狂擴散。
1月9日,休斯醫師在我左肩安裝了化療接口——一個小裝置,它將成為這場“化學戰爭”的主戰場。
2.2 化療的開端
幾天後,化療科護士詳細講解了化療流程和注意事項。我被告知將接受4個療程的靜脈化療,每個療程為期三周,總共持續84天。為了幫助我應對副作用,他們還貼心地贈送了兩頂“化療帽”。從某種意義上說,這些暖心的小物件給了我一絲慰藉。
1月18日,第一療程正式開始。治療全程約3至4小時,兩種主藥物伴隨多種抗副作用藥品一同注入體內,其中包括類固醇。第二天,我接受了一針免疫力(白血球)增強劑。接下來的日子,我隻能交由身體與藥物自行廝殺。
到了第三療程,副作用如潮水般湧來,我仿佛變成漫畫裏那種被化學物質吞噬的怪物。頭發在第一個療程後便集體罷工,眉毛也相繼辭職。再加上激素的作用,我的臉越來越圓,禿頭團臉,像個削了皮的大南瓜。更糟糕的是,幾乎所有曾經得過的病都如約歸來,帶著加倍的威力, 趾高氣揚的在我身上走一趟。惡心、嘔吐、疲憊、皮疹、骨痛……每一天都像被狠狠摁進泥沼,再扔進一桶漿糊。
2.3 希望與煎熬的交鋒
4月11日,四個療程接近尾聲,我做了第二次PET掃描。結果顯示,右乳房的大腫塊從原先的9.8厘米縮小至7.1厘米,SUV值從13.7降至11.3。然而,無論是“免費贈送”的小腫塊,還是腋窩的淋巴結,SUV值依舊高於10,表明癌細胞依然活躍。
千辛萬苦換來的隻是些許進展,我的心情跌入穀底。但即便如此,那個最大腫瘤畢竟從大鵝蛋縮成了大鴨蛋。有縮小,說明有反應;有反應,就有希望; 有希望,就不能輕言放棄。
第三章:靶向化療 —- 這次不一樣(2024年4至10月)
3.1 新的開始
經過與休斯醫師的商議,A醫師決定改變治療方案,轉向靶向化療。看著那時的我——孱弱不堪、精疲力竭,她安慰道:“靶向化療也有副作用,但相比靜脈化療,痛苦要小十倍。”她這一句輕描淡寫的承諾,卻讓我這個倒黴女燃起了一絲絲勇氣。
靶向化療的形式完全不同:不再是靜脈注射,而是通過口服藥物治療。我被安排了兩種藥:藥品1 是靶向藥物,專門攻擊乳腺癌細胞,直接摧毀它們;而 藥品2 切斷癌細胞的後勤供應,阻止它們獲得營養。這兩者密切配合,目標明確:不給癌細胞任何存活和發展的機會。
我的靶向化療計劃初定為8個療程,每個療程為期四周。藥品1需服用三周後停藥一周,而藥品2則每天服用,不間斷。醫生表示,如果效果顯著,就繼續這一方案;若效果不佳,再另尋出路。
3.2 靶向療程的起步
4月16日,我收到了從“特殊藥房”寄來的靶向化療藥物。在德克薩斯州的達福地區,普通藥房星羅棋布、隨處可見,而這種特殊藥房卻是獨此一家,專門提供像我這樣的患者所需的特殊藥品。手捧包裹,我滿懷期待,希望這藥物能像魔法一樣,迅速掃清我體內的病灶。
然而,現實沒有我想象得那麽神奇。靶向化療的效果是緩慢的,但我還是察覺到了一些變化:體力漸漸恢複,我能夠每天早晨外出散步,甚至在小區公園裏溜達30到45分鍾。
更令人鼓舞的是,我右腋下的癌塊正在縮小。我能清晰地感覺到它的變化:從“大鴨蛋”縮成了“大雞蛋”,接著變成普通“雞蛋”……如此循環下去。
到了第六個療程接近尾聲時,那塊腫瘤已經完全感觸不到了。意外不意外?驚喜不驚喜?
3.3 喜悅與希望
2024年10月23日,第七個療程的最後一周,我進行了第三次PET掃描。這次的結果,真可謂令人歡欣鼓舞。檢測報告顯示:“左腋窩淋巴結,最大SUV為1.6;右腋窩內的少量小結節病灶,殘留最大SUV為1.8。” 一般而言,SUV小於2.5即屬於正常無癌性活動。換句話說,我的乳腺癌已經進入了“兵敗如山倒”的境地!
聽到這個消息,我喜不自禁;我的丈夫和遠在加利福尼亞州的女兒兒子都如釋重負,笑得格外輕鬆。這份勝利不僅屬於我,也屬於他們——他們一直盡可能地陪伴、幫助我。他們的關心和鼓勵,伴我熬過太多難熬的日子。
當我去見休斯醫師時,她的笑容格外燦爛。“現在的狀況不必再做乳腺癌手術了,”她開玩笑道,“看來我掙不到你的手術費了!”她的欣慰是發自內心的。 那一刻,我感受到了她作為醫生的真誠和職業榮譽感。
3.4 頭上的陰影
然而,這份PET全身複查報告,不僅帶來了勝利的捷報,也隨之拋出一張吉凶難料的“特等獎大彩票”。報告上寫著:“左額顳凸麵外側有4.5 x 3.5厘米高密度鈣化腫塊”,無法確診,建議進一步做腦部MRI檢查。
其實,這個可疑病灶早在第一次PET掃描時就被發現,但因為當時與乳腺癌的戰鬥正酣,無暇顧及。現在,當滅乳腺癌初戰告捷時,它卻跳了出來,像是在提醒我:“別高興得太早,我還在這兒呢!”
休斯醫師為我開了腦部MRI檢查單,她的語氣不再輕鬆:“我有點擔心。”同時,她推薦了兩位神經外科專家:O醫師 和 S醫師。前者是該領域的權威,但病人太多,預約遙遙無期;後者經驗稍遜,但預約時間更快。
3.5 新的抉擇
我毫不猶豫地選擇了S醫師,因為我已等不起。很快,我定下了2024年11月8日的就診時間,而O醫師最早的預約已經排到2025年初。
腦部MRI即將揭示我體內的另一場潛伏的惡戰。我不知道命運之神是否正在遠處冷笑,盯著我這個“倒黴女”說:“嗬嗬,還想翻身?你的倒黴還沒到頭呢!”
第四章:腦膜瘤 —- 命運送給倒黴女的“驚嚇禮物”
(2024年10至11月)
4.1 突如其來的“驚悚”消息
接下來的戲碼,簡直就是我人生的頂級“驚悚片”。
2024年10月30日清晨,我按醫囑接受了腦部MRI檢查。當天下午,結果便揭曉——一個巨大的腦膜瘤占據了我的左腦大片區域,尺寸達到 5.1厘米 x 4.4厘米 x 5.9厘米。腫瘤不僅將腦中線擠向右半腦,還壓迫變形了腦中心的透明隔腔。驚奇不驚奇?驚嚇不驚嚇?驚悚不驚悚?
我的腦海中頓時雷電交加、天崩地裂,耳邊仿佛響起轟隆隆的音效。我贏麻了!愣了半晌後,我忽然納悶:作為一個理工女,左半腦被占據了這麽“廣袤”的空間,這幾年我是如何讀書、寫作、邏輯推理、數學運算的呢?更可憐的是,我的家人朋友竟忍受了我這個“半腦人”這麽久!
正當我消化這個天大的噩耗時,下午接到一個意想不到的電話。O醫師的秘書通知我,第二天下午可以直接就診。這可是我當天唯一的驚喜!O醫師不是很忙嗎?怎麽突然開恩給我一個素不相識的患者這麽及時的機會?不管了,這“驚嚇”中的“驚喜”,我得緊緊抓住!
4.2 “意外高潮”:開顱手術
10月31日下午,我見到了傳說中的O醫師。這位小有名氣的神經外科專家比我想象的年輕許多,幹脆利落,邏輯清晰,語氣平穩。他直言,對於小於4厘米的腦膜瘤或許還能選擇放療或藥物治療,但像我這樣近6厘米的“巨型”腫瘤,唯一有效的治療方式就是“開顱手術”。
這便是2024年這場“頂級倒黴大戲”高潮 ——開顱。
我硬著頭皮問:“如果不做手術會怎樣?”
他平靜地回答,“腫瘤會不斷生長增大,逐漸壓迫你的神經,引起劇烈頭痛、嘔吐、暈厥等症狀,最終導致聽力喪失、視力受損、偏癱等。”
我的心頭一涼,腦海裏浮現一幅淒慘的未來畫麵。不!長痛不如短痛,開顱就開顱,讓雷電來得更猛烈些吧!
O醫師向我解釋了手術方案:整個過程分為兩天進行。第一天,由他的同事、另一位神經外科專家B醫師進行微創手術,通過紅外造影找到所有供給腦膜瘤的動脈,並將它們阻斷,切斷腫瘤的供血來源。第二天,則是由O醫師主刀的開顱手術:切開頭皮、割除一塊與腦膜瘤相連的頭骨,取出腫瘤, 清理受汙染的區域,再用鈦合金片替代頭骨,最後分層縫合傷口。
臨出診室,我好奇地問:“O醫師,您這麽忙,為什麽能這麽快接診我?”
O醫師笑了笑:“昨天午飯時,休斯醫師專程找到我,說服我接下你的手術。她很關心你。”
聽到這裏,我的眼眶有些濕潤了。不似化療,開顱這樣精細而危險的手術,成敗皆在手術醫師的那把手術刀的分毫之間。掌握手術刀的腦外科手術醫師不僅需要具備卓越的資質,豐富的經驗同樣是必不可少的。原來休斯醫師為我千方百計爭取到最好的機會。我這個倒黴蛋居然還有這樣的好運氣,遇見了如此敬業又有責任心的醫生。
4.3 開顱手術的準備期
按照最初計劃,手術日期定在2024年11月18日和19日。然而,由於化療的影響,這個日期被推遲到12月2日和3日。原因在於,我的靶向化療已經進入第八個療程,A醫師認為一旦開始化療,必須完成整個療程才能終止。更重要的是,化療結束後還需要至少兩周的緩衝期,以免影響手術的安全性。同樣,在開顱手術結束後,我還需再等兩周才能重新開始化療。
這段時間的等待雖是必要的,但也讓人倍感焦慮。作為一個倒黴女,麻煩總是一個接一個,我不得不學會了在不確定中找到平靜。
4.4 了解第一階段的“戰術”
在這段緩衝期,我見了負責第一階段微創手術的B醫師。他是一位典型的美國醫生,嚴謹、認真,同時又溫和可親。他給我看了MRI圖像的一個截圖,詳細講解了手術步驟:通過紅外成像標記腫瘤供血的動脈分布,然後精準切斷這些血管,徹底斷絕腫瘤的營養供應。聽他一番解說,我將這手術比作一場古代大戰:先燒毀敵方糧草,斷其後勤補給;再伺機一舉殲滅敵軍。
B醫師解釋,這個步驟不僅能減少第二階段開顱手術的出血量,還能降低術後腦血栓的風險。
4.5 全方位體檢:確保萬無一失
為了確保手術期間我的身體不出任何問題,O醫師安排了一係列體檢。從心髒到肺部,從肝腎功能到血液檢查,所有能想到的項目一項不落。心血管專家為我的小心髒做了心電圖(ECG)和經胸超聲心動圖(TTE),確認它不會在手術中“掉鏈子”。
這一圈檢查下來,得出的結論令人欣慰——雖然我的運氣差到了極點,但我的身體狀況竟然還不錯。
至此,所有手術準備工作終於就緒。我深吸一口氣,默默告訴自己:盡管命運步步緊逼,我倒黴是倒黴,但不會輕易認輸滴。
第五章:第一個手術 —
紅外線腦血管造影引導的動脈血管阻斷改道手術
(2024年12月2日)
5.1 清晨的準備
12月2日清晨,我早早醒來,匆匆打點住院的行裝。 今天是預定的第一個手術日。 從昨晚9時起, 我就已經停止了進食和飲水,今天的早餐也免了,隻能眼巴巴地看著老公又吃又喝享用早餐。
早8時許, 老公開車載我直奔醫院。 一路上,老公用他那透著“金屬敲擊聲”的漂亮男高音,荒腔走板地唱著歌。我索性跟著他的調調兒大聲吼。大手術前, 我們用這種“另類男女二重唱”,放送一下、放肆一下。
5.2 入院與術前
抵達醫院後,熟悉的場景讓我倍感安心。數年前,我曾在這所醫院做過誌願者,對於入院流程了然於胸。一切進展順利,剛過早9點,我便躺在術前休息區的小隔間病床上,換上了醫院的病人服。護士熟練地為我檢測心跳、血壓和血氧,並從手臂靜脈插入針頭,連通了幾袋營養液和藥物接口。兩條加熱的毛毯蓋在身上,讓我感到些許暖意,舒適的等待即將來臨的“宰割”。
有人輕輕敲敲隔間的門框,撩簾進來了兩個女醫生。 一番寒暄和自我介紹之後, 知道了她們是我今明兩次手術的麻醉師和助理麻醉師。女麻醉師明顯是個韓裔,她麵如滿月,皮膚白皙,臉頰透著紅潤。我心想,若她穿越回中國的唐明皇年代,準沒楊玉環啥事兒,著名的美人就是她了。 為方便我們就稱呼她 “唐代美女”吧。麻醉助理是一位年輕的實習醫生,清秀而靦腆。
隨後,又有其他醫護人員陸續前來,包括負責手術監控儀器的醫生、一位B醫師的助理醫生,以及幾名護士。他們都熱情自我介紹,每個人都試圖用輕鬆的語氣緩解手術前的緊張情緒。我一開始努力記住他們的名字和職務,可後來來來往往的人越來越多,我隻能微笑點頭,讓信息從左耳進右耳出。
5.3 意外的等待
我的手術原定於早11點開始。護士告訴我,我是B醫師今天的第二位病人,他早晨8點已開始為另一位患者手術。然而,等待直到中午12點半, B醫師才現身。他抱歉地解釋手術推遲的原因:並非因為上午的手術拖延,而是因為一位急診患者臨時插隊,占用了手術室。
“我的上一台手術按時完成,我剛吃過午飯,現在狀態很好。”他特意補充。聽到這話,我總算放下心來,請他別著急,先調整好狀態再動手術。
5.4 走向手術室
不久,護士和技術人員一同推著我的病床前往手術室。途中,他們將鎮靜劑注入我的靜脈。迷迷糊糊中,我最後的記憶是兩盞巨大的無影燈,一正一斜,散發著冰冷的白光。
5.5 術後的疼痛
劇烈的頭痛將我從昏睡中喚醒。睜開眼,我發現自己身處ICU病房,周身連接著各種管子,偶爾傳來監控儀器“嘟嘟”的提示音。幾位護士在我床邊忙碌著。我抬手摸摸劇痛的頭,如預料:發現頭部並未開刀,仍然是“原裝正品”。因為今天是微創手術,隻在腹股溝留下了一個小傷口。 那麽,欲裂的頭痛因何而來?
年輕的護士趕來按住我的手,我喃喃道:“真疼……頭真疼……”她看了一眼監控儀器,臉色一變:“你的血壓快到170了!” 我瞬間理解了高血壓患者的痛苦。這種撕裂般的疼痛簡直讓人無法忍受,恨不能拿頭撞床。護士趕緊給我的一個吊瓶裏加了降壓藥。慢慢地,頭痛才逐漸緩解。
我的血壓一直在正常範圍之內的, 從來沒患過血壓高,也沒服過降壓藥,連頭痛都極少。現在血壓驟然升高,一定與今天的手術有關係。我琢磨: 由於B醫師切斷了給我左腦腫瘤供血的動脈, 我心髒輸送出去的新鮮血液用不完就回流心髒。我那無辜的小心髒不明就理,還是按平日習慣辛勤工作。見新鮮血液用不完,誤以為新鮮血液沒有被輸送到需要的地方,我這可憐的小心髒馬上升高血壓,加倍努力地工作,試圖做個盡職盡責的模範心髒。一來二去,好心髒辦壞事,害苦了我、痛煞了我!
然而,不等我鬆口氣,新的疼痛從左側上下兩顆後牙彌漫開來。護士請來值班醫生,他解釋說,這後牙疼與手術無關,最大的可能是上麻醉時造成的。嗬嗬, 那個“唐代美女”, 明天見麵必須問問她, 我想。
小護士貼心地送來漱口水,幫我反複漱口,牙疼痛這才略有緩解。我半昏半睡,終於又沉入夢鄉。
(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