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一篇寫了我媽媽家的一些事,這篇就說說我爸爸家的事。
我的爺爺單名一個逸字,字栩青。我奶奶叫徐慧瑛,我名字裏有一個字就是隨了我奶奶。他們都是出自南方比較富裕的家庭,年輕時受過良好的教育。
不是自誇他們可以算得上是郎才女貌的一對兒,是一對璧人。
年輕時我爺爺經常把情書送到我奶奶的學生宿舍,信上還貼著一朵大玫瑰花,門房總是大聲通知: 徐慧瑛,你的信!大家就起哄。我爺爺年輕時為人豪爽頗有富家子弟作風,拿到獎學金就請全班同學吃烤肉,諸如此類事件不勝枚舉。我爺爺晚年時曾經寫過浪漫史回憶錄呀之類的,但是很遺憾都沒有好好保存。
結婚後我爺爺在銀行工作,我奶奶專心在家相夫教子。當時一個月能掙100多大洋,而當年一個老媽子2、3塊大洋就可以回家置地了,可見我爺爺他們當時的經濟情況還是很不錯的。
另一方麵當時時局也很渾亂,我爺爺作為銀行的工作人員還押送過金磚等貴重物資。從來沒有貪汙過公家的財物。我爸爸是他們第一個孩子,就出生在湖南的山裏,所以小名叫蘆笙,為什麽在山裏生呢?現在想來可能是為了完成什麽任務到那裏的,或者是為了躲避戰火。據說我爺爺當年和李達還頗有交情。
解放後他們一起到了天津的後軍學院工作,我爺爺曾經參與了新中國成立後金融體係的設計建立工作,人民幣的符號就是他參與設計的。我奶奶也當了老師,人稱徐老師,教化學。
可惜好景不長,很快反右運動開始了,我爺爺這種性格耿直仗義執言的知識分子肯定是被打倒的對象,他被定為右派,下放天津靜海縣勞動改造,我奶奶則在家辛辛苦苦地帶著五個孩子還要工作,生活艱苦可想而知。
我爸是老大,由於我爺爺的問題成績優異也不能上大學,年紀小小就去工廠當了學徒工,應該是16歲吧,這樣也是為家裏分擔一些負擔。對了,我爸上學早,4歲就上小學了,解放前不像現在管的這麽嚴。
我奶奶後來總是跟我們提起有一年過春節我爸從北京回天津過年,不但給弟弟妹妹都帶了禮物,還給我奶奶帶了五十塊錢,那是怎樣的五十塊錢啊,我奶奶每次一提起這事就感動的不行。
文革結束我爺爺平反了,補發了很多工資,但是身體也垮了,據說當時勞動改造時還搬過鐵,總之長年的勞改生活摧垮了他的身體。回家後基本就是頤養天年。
小時候很多記憶是和爺爺奶奶有關的,寒暑假啊,背詩寫大字啊,過年啊,酒釀啊,珍珠丸子啊,好看的衣服和書包啊。奶奶經常給我們幾個小孩講起她年輕時的故事還有怎麽撫養小孩啦,怎麽過的艱辛的日子啦,在我心目中奶奶是最完美的女性,美麗,智慧,勤勞,善良。我隻是繼承了一點而已。
奶奶是85年去世的,胰腺癌,這病查出來就是晚期,所以從發現到去世也就是幾個月的事,那幾個月好亂,許多親戚都住在我家。之所以得這個病想來也是因為奶奶多年不注意自己的身體有關。
爺爺是90年去世的,相比奶奶的去世,子女們都平靜多了。
如今他們的墓早已墓草青青,小姑每年都去掃墓,我倒是不經常,比起那冷冷的石碑,我覺得他們一直活在我的心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