英法意行-2025(16):意大利水城威尼斯的浪漫
傍晚的火車從米蘭中心火車站出發駛向威尼斯,落日在意大利鄉村田野十分壯美,不久列車緩緩駛入威尼斯的聖盧西亞站,車站不大,一出車站,就看到綠色圓頂的標誌性建築是聖西米尼安神廟(Chiesa di San Simeone Piccolo),我們仿佛進入一個以水代路的夢境;以為是走入了小巷,其實是街道。
夜色下的水城威尼斯儼然是不夜的水城,夜燈下的大運河波光粼粼,宛如一幅流動的畫卷。在這兩夜兩天的旅程中,我們穿梭於這座浪漫水城的心髒與多彩的周邊島嶼。
對於威尼斯(意大利文Venezia, 英文Venice),還是小時候學語文時學過威尼斯商人而記得的,威尼斯是意大利東北部的一座獨一無二的水上城市,也是世界上最浪漫、最富魅力的曆史名城之一。它坐落在亞得裏亞海的潟湖(the Venetian Lagoon in the Adriatic Sea)中,由 118 個小島組成,島嶼之間以 170 多座橋梁連接,取代街道的是縱橫交錯的 150 條水道,人們的交通工具主要是船隻——這也使威尼斯贏得了“亞得裏亞海的女王”與“水上城市”的美譽。
威尼斯起源於公元5世紀左右,是為逃避蠻族入侵的居民在潟湖中建立的避難點。曾經是威尼斯共和國,隨著時間推移,它逐漸發展為海上強國。中世紀時,威尼斯共和國掌控地中海東部的海上貿易,成為重要的商業與海軍強國。鼎盛時期,威尼斯不僅經濟繁榮,還在藝術、建築與文化上達到輝煌,孕育了畫家提香、丁托列托、維羅內塞等巨匠。
威尼斯沒有汽車,整個城市無車通行,所有出行依靠步行或水上交通(如水上巴士, 出租船,貢多拉)。建築風格獨特通常融合拜占庭、哥特、文藝複興與巴洛克等多種風格,街頭巷尾皆為風景。威尼斯麵臨潮汐威脅(“Acqua Alta”高水位)及地基沉降問題,因此格外脆弱與珍貴。
1. 威尼斯的心跳
起了一個早床,走到河邊橋上拍了威尼斯日出景象。隨著城市的蘇醒,水上的船隻也陸續越來越多。我們坐上了公交船(Vaporetto),到達市中心,準備坐事先預定的貢多拉(gondola),我們走了幾個小巷(就是這裏的街道),準時到達預定的集合地,跟著導遊先遊覽老街的小巷,然後帶我們去乘坐久仰大名的獨特的小舟-貢多拉。
我們坐進一艘黑色的貢多拉,船身微微一晃,似乎是輕聲說:“歡迎來到威尼斯的心跳裏。”
船夫們多半都是身姿挺拔,穿著整齊的條紋襯衫,頭頂草帽,在船尾一邊劃槳一邊用意大利語輕聲哼著不知名的小調。清晨的空氣帶著水汽與石牆的氣息,微涼而清新,像是剛從曆史深處走來的氣息,我們對船夫連帽子都沒戴。
貢多拉滑過窄窄的水巷,陽光在水麵上跳躍,把兩旁老舊房屋的倒影打碎又重組。木窗後偶爾傳出咖啡杯輕碰的聲音,早起的居民在陽台上晾曬衣物,有人對我們微笑致意。這一切,不像在觀光,更像是誤入了一幅仍在呼吸的畫。
有時貢多拉需低頭穿過古老的石橋,那些橋仿佛一頁頁翻開的書頁,訴說著幾百年來的愛情、交易與離別。陽光透過橋洞,在船上投下斑駁的光斑,我抬頭望,石橋的弧線與天光交錯,美得如此不動聲色。
在一個轉角處,幾艘貢多拉相遇,其中一艘貢多拉上有人在唱著意大利的詠歎調,大家都停下,直到聽完這美妙浪漫的歌曲。
最後行到大運河入口處,看到這張引人矚目的圓頂拱形建築,是安康聖母聖殿(Basilica di Santa Maria della Salute),是這座水城天際線上最著名的景觀之一。安康聖母聖殿是一座羅馬天主教次級聖殿,其意大利語“Salute”意為“健康”與“救贖”。
這座宏偉的巴洛克建築是為了感謝聖母瑪利亞保佑威尼斯城邦在1630年至1631年間從一場毀滅性的瘟疫中解脫而興建的。該教堂由著名建築師巴爾達薩雷·隆蓋納(Baldassare Longhena)設計,於1631年奠基,直到1687年才最終建成。其標誌性的巨大穹頂、八角形的建築結構以及華麗的外牆雕塑,使其成為威尼斯巴洛克建築的傑出代表。我作為拍攝者,正乘坐在貢多拉上,從運河上仰望這座壯麗的教堂,這也是體驗威尼斯經典的方式之一。
不久終點又回到了起點。這趟旅程安靜又深遠。沒有黃昏的浪漫酡紅,卻多了份晨光中的澄澈和純粹。貢多拉不緊不慢地滑行,像在引導我去感受威尼斯那不言而喻的優雅——不是驚豔的、喧鬧的,而是溫和的、深藏的。在那一刻,我終於明白,威尼斯不需要繁複的語言來描述,她隻需一艘貢多拉,一段清晨的時光,一顆願意慢下來的心,就足夠永生難忘。
從貢多拉下來,我們回到到聖馬可廣場(Piazza San Marco),廣場是這座城市的心髒及靈魂中樞,是城市中唯一被官方稱為“Piazza”的廣場(其他小廣場稱為“Campo”)。。廣場上鴿子翩翩,遊人如織,聖馬可廣場被拿破侖稱為“歐洲最美的客廳”。它既是一處廣場,更像是一座劇場——曆史、藝術、宗教、政權與市民生活在這裏匯聚交織,每一塊石磚、每一聲鴿哨、每一束光影,都在講述這座城市的故事。
聖馬可廣場呈長方形,四周由宏偉的建築圍繞,向東連接聖馬可大教堂和鍾樓,向南延伸至瀉湖邊的列柱廣場(Piazzetta San Marco),再通往威尼斯的總督宮和碼頭。
早晨的廣場寧靜而光亮,白鴿在空曠的石板路上悠然踱步。到了中午,陽光灑滿廣場,遊客與當地人交織在一起,熙熙攘攘卻不顯混亂。黃昏時分,金色餘暉染上教堂的穹頂,廣場仿佛沉入夢境。
鴿群飛舞是聖馬可廣場獨特的一幕。它們不懼人,或站在柱廊,或跳上遊客的肩頭,給這片曆史厚重的廣場添了幾分童話色彩。
而夜晚的聖馬可廣場,則被溫柔的燈光點亮,樂隊在咖啡館外奏起古典樂章,空氣中飄著香氣與笑聲,如同一場永不落幕的宴會。
聖馬可大教堂(Basilica di San Marco)位於廣場東端,金碧輝煌的拜占庭式教堂,五座圓頂如皇冠般托舉信仰,是視覺和精神的焦點。
聖馬可大教堂的金色馬賽克在陽光下閃耀。涼爽的空氣中彌漫著古老石頭的氣息。拜占庭式的拱頂和金光閃閃的壁畫讓遊人,沉醉於千年的藝術。聖馬可大教堂是威尼斯最著名、最華麗的宗教建築,也是這座“水上之城”的精神象征和曆史核心。它位於威尼斯的聖馬可廣場東側,與鍾樓和總督宮相鄰,是一座融合了東西方文化與藝術的傑作。
教堂始建於公元 9 世紀,現今的大教堂主要結構完成於 11 世紀,原為威尼斯總督的私人禮拜堂,1807 年後成為威尼斯主教座堂。
聖馬可大教堂有五個巨大的圓頂,外觀呈現拜占庭式建築的典型風貌,內部裝飾精美,繪滿宗教題材的馬賽克。
大教堂正立麵上的四匹青銅馬(聖馬可四馬,馬爾庫斯馬)是古羅馬雕塑,曾被拿破侖掠奪,後來歸還,如今真品收藏於教堂博物館,複製品陳列在外立麵上方。大教堂以聖馬可命名,是因為傳說中他的遺骨在9世紀被威尼斯商人從埃及亞曆山大帶回,被安放在此。
聖馬可鍾樓(Campanile di San Marco)是威尼斯最醒目的地標之一,是航海者的燈塔,也被稱為“威尼斯的燈塔”。它高聳在聖馬可廣場一側,如一位沉靜守望的老人,俯瞰著廣場的喧囂與瀉湖的潮漲潮落。高約 98.6 米,是威尼斯最高的建築。始建於公元 9 世紀,曾在 1514 年完成重建。1902 年鍾樓突然倒塌,幸運的是無人傷亡。1912 年按照原貌重建並重新開放。外觀磚紅色的塔身呈方形,頂端是綠色金字塔形屋頂,上方站立著鍍金的天使加百列風向標。
步行幾分鍾,我來到總督府(總督宮,Palazzo Ducale, Doge's Palace)。這座宮殿靠近瀉湖的一側,是威尼斯權力的象征,曾是威尼斯共和國的政權中心,精美的哥特式拱廊令人印象深刻。華麗的大廳裏,丁托列托的巨幅畫作訴說著往昔的輝煌。
歎息橋(Ponte dei Sospiri)無疑是最具吸引力的地標之一。歎息橋建於17世紀初,由建築師安東尼奧·孔蒂諾設計,采用白色石灰岩建造。它是一座全封閉的廊橋,橫跨在總督宮(Doge's Palace)和其附屬的新監獄之間。在當時,被判死罪的囚犯會從總督府的審訊室,經由這座橋被押往死牢。
下麵這是威尼斯的裏亞托橋(Ponte di Rialto)。它橫跨大運河,是威尼斯最著名的橋梁之一,以其獨特的拱形結構和周圍的熱鬧市場而聞名。圖中的白色石橋和擁擠的人群是裏亞托橋的典型特征。從橋上可看到歎息橋。
這座橋的得名,據說源於19世紀英國著名詩人拜倫勳爵。他想象著囚犯們在走過這座橋時,通過橋上小小的石窗,最後一次凝望美麗的威尼斯,不禁發出一聲聲沉重的歎息,從此,“歎息橋”之名便流傳開來,為這座橋增添了一抹濃重的悲情色彩。這段曆史背景,讓遊客在欣賞其建築之美的同時,也能感受到一份沉甸甸的曆史滄桑感。
與沉重的曆史形成鮮明對比的,是一則廣為流傳的浪漫傳說。據說,如果一對戀人在日落時分,乘坐貢多拉從歎息橋下經過,並在鍾樓鍾聲敲響的那一刻深情擁吻,他們便會獲得永恒的愛情。這個美麗的傳說為歎息橋注入了無盡的浪漫氣息,使其成為了情侶們心目中的愛情聖地。無數戀人慕名而來,乘坐貢多拉,在搖曳的船槳和夕陽的餘暉中,期盼著能在這座見證了無數悲歡離合的橋下,為自己的愛情許下最美好的祝願。這一浪漫的儀式感,極大地提升了歎息橋在遊客心中的地位,使其成為威尼斯浪漫之旅中不可或缺的一環。
黃昏,我搭乘水上巴士,沿大運河從裏亞托到聖盧西亞站,也是40分鍾的視覺盛宴:運河兩岸的宮殿在暮色中泛著柔光,完美收尾一天。我們回到酒店,好好地睡了一覺。
2. 島嶼的色彩與工藝
清晨,我們乘水上巴士前往威尼斯的外島。首先停靠穆拉諾島(Murano),30分鍾的航程帶我到被稱為“玻璃的故鄉”。顯然島上比主島安靜多了。在玻璃博物館及商店,我們觀看工匠將熾熱的玻璃塑成精美器皿,和花卉,我家領導買了一枚玻璃吊墜,晶瑩剔透, 而女兒卻不屑一顧。在島上吃了一頓意大利的披薩,同時也有了免費上洗手間的機會。
接著,40分鍾的水上巴士之旅帶我到布拉諾島(Burano)。這座島如彩虹墜地,粉紅、湛藍、明黃的房子沿運河排列,像童話裏的畫卷。蕾絲博物館裏可領略手工蕾絲的精致,感受歲月沉澱的匠心。
下午乘水上巴士再回到威尼斯中心,在轉乘公交船會住處。
3. 水上晨光
早春四月的威尼斯,晨光緩緩在水麵鋪開,像有人輕手在河麵上鋪了一層金箔。我們住在聖塔露西亞火車站附近的一個旅館裏,出門走出巷子就是一座叫做斯卡爾齊橋(Ponte degli Scalzi)的小橋,它的中文也可以翻譯為“赤足橋”或“光腳橋”。連續兩天,我都早早地醒來,背著相機,踩著還帶夜色的石板路,來到這座橋上,等太陽爬上水道的盡頭。“赤足橋”是四座跨越大運河的主要人行橋之一,供行人通行,連接火車站與聖十字區(Santa Croce)。這座橋的建築風格典雅,使用白色伊斯特拉石(Istrian stone)建成,是拍攝日出與晨光中水上交通的理想位置。
第一天的天空略帶雲意,東方一抹橘紅從水汽中泛起,漸漸暈染了整片天空。腳下是靜默流動的大運河,水麵被晨風吹得細碎,像在低語。幾艘早班的水上巴士駛過,船頭濺起白浪,船上坐著穿工作製服的人,有的打著哈欠,有的低頭看手機。他們是這座城市清晨最早的節奏——安靜卻篤定。
我這裏我加起了腳架,拍了一些視頻和延時,不僅想捕捉那一瞬間的光線,也想留下水上生活裏這些不言自明的真實。
第二天,天更亮了些,橋上的光也更柔和。我站在原地,看著清潔工人的船緩緩劃過,又有裝著蔬菜和麵包的小艇靠岸,那是為餐廳和市場送貨的早班人。他們將籃子搬上岸,動作利索,一切都不喧嘩,卻在無聲中搭建起這座城市的日常。
我忽然想起有人說威尼斯是一座將要沉沒的城市,而在這一刻,她卻顯得如此真實,如此忙碌而有序。水是她的命脈,也是她的鏡子,映出晨光,映出行人,也映出我短暫停留的身影。
連著兩日的清晨,在橋上,我看見的不隻是風景,更是時間在水麵流動的樣子,是人們在水上生活的節奏,是一種不緊不慢、不慌不忙的,充滿浪漫氣息的日常詩意。
順便提一下,威尼斯的大運河(Canal Grande)上共有四座主要的人行橋跨越兩岸,它們分別是裏亞托橋(Ponte di Rialto),學院橋(Ponte dell’Accademia),斯卡爾齊橋(Ponte degli Scalzi)和憲法橋(Ponte della Costituzione)。
威尼斯是矛盾的化身——脆弱卻永恒,擁擠卻親密。兩天裏,我觸碰了它的靈魂:貢多拉點別具一格,聖馬可的輝煌過去,穆拉諾的匠心獨具,布拉諾的多彩繽紛。每條運河、每座橋梁都在訴說故事。登上去威尼斯國際機場的汽車, 拉著行李,越過遠處的小橋,聖盧西亞站漸漸遠去,隨著飛機轟隆地離開水城去紐約,威尼斯的魔力如潮水和雲霧一樣,縈繞心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