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愛玲 資料圖
1944年初,獲釋不久在家閑居的胡蘭成,看到了《天地》雜誌第二期上張愛玲的小說《封鎖》。張愛玲在這篇八九千字的小說中對人性的理解,流暢的文筆,給文學修養頗高的胡蘭成留下很深印象,於是萌發了與張愛玲結識、傾吐傾慕之情的念頭。他好奇地給《天地》主編蘇青寫信,問“張愛玲係何人”。蘇青回信說“是女人”。
二月初,胡蘭成從南京到上海,一下火車就去找蘇青。蘇青是《天地》主編,胡蘭成任《中華日報》主筆時和她相識。蘇青告訴他,“張愛玲忙得很,等閑人物一般是不見的”。胡蘭成心有不甘,執意要結識她。在他再三懇求下,蘇青才遲疑著把張愛玲的地址給了他。翌日,胡蘭成便去造訪張愛玲。
一身長袍的胡蘭成彬彬有禮地敲響了上海租界區靜安寺路張愛玲深鎖幽居的宅門。門裏傳來女仆的問話聲:“儂找阿裏一位?”胡蘭成答道:“我是從南京慕名來訪的一位讀者,想見一見張愛玲小姐。”女仆遲疑了一下,又說:“張愛玲小姐身體不適,現在不見客。”胡蘭成從公文包裏摸出紙筆,寫下了自己的名字和電話號碼,勞駕女仆送給張愛玲小姐。女仆應了一聲,從傳信口接了紙條,再沒了聲息。
張愛玲從女仆手裏接過紙條,心裏不由一愣:胡蘭成?這個人她是知道的,常在《中華日報》、《南華日報》發表一些政論文章,用筆老辣,是汪偽政權裏的一個大筆杆子,更兼頗有名士風範,在上海灘也算得上一個人物。年僅23歲的張愛玲生活圈子狹窄,與官場中人素無來往,她不知道胡蘭成為何來找她。
禮數周全的張愛玲思慮再三,決定回訪胡蘭成,於是便打電話相約在胡蘭成的住處見麵。兩人一見麵,都有些吃驚。張愛玲是沒想到一個政府大員竟如一介書生般儒雅灑脫。而胡蘭成初見張愛玲,簡直被驚呆了,時常以為很懂得什麽叫“驚豔”的這個中年男人,遇到年輕漂亮的女作家,感到“豔亦不是那豔法,驚亦不是那驚法”。張愛玲很感激胡蘭成關注她的作品,胡蘭成則說:“因為相知,所以懂得。”兩顆心就這樣漸漸地貼近了……
第二天,胡蘭成去看張愛玲。張愛玲在自己的客廳裏接見了他。那天,胡蘭成坐了很久,他向張愛玲談自己的生平,談生活的坎坷。一向不擅言辭的張愛玲在胡蘭成的激發下,說起胡蘭成在南京下獄之際,她竟動了憐才之念,曾和蘇青去過周佛海家為胡蘭成求情。胡蘭成並不知道這件往事,聽後大為感動,回到家中,他久久不能入眠,揮筆給張愛玲寫了一首直率而幼稚的情詩。張愛玲看後笑了,回信說:“因為懂得,所以慈悲。”
從此,胡蘭成每隔一天必去看張愛玲,後來索性天天去看她。因說起登在《天地》上的照片,張愛玲便拿出來送他,還在照片背後寫了幾行字:“見到他,她變得很低很低,低到塵埃裏。但她心裏是喜歡的,從塵埃裏開出花來。”
這是張愛玲在豆蔻年華的少女時代,純潔的情愫開出的第一束花朵。從此,他們情書往來,沐浴在熱戀的愛河裏。此時的胡蘭成已續娶英娣為妻,然而,他與張愛玲兩心相印,兩情相悅,兩顆相愛的心曆經磨難貼近到一起,不可避免地撞擊出絢麗的火花。他們衝破道德和理智的羈絆,成了一對相親相愛的情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