跑最後一名的馬拉鬆參賽者,會收到一個特別獎,在賽事前一天拿到的簡介材料裏如是介紹,當然小冊裏還有現任美國總統的簽名賀信。跑步的號碼牌也拿到了,賽事中心裏的人很多,參加跑馬的人據說有三萬人。在大廳裏櫃台後麵服務的人員,都是身穿軍裝的年輕男女,問一下回答說就是海軍陸戰隊的士兵。賽事中心外麵是波托馬河的國家港口,陰沉沉的天空下有停泊的小船,不遠處的轉輪,遠處停在地上有一架不飛的飛機。
終於知道了,參加馬拉鬆比賽的許多人賽前那一夜其實都是睡不好的,一個因素就是因為需要調定好早起的鬧鍾。四點鍾醒來,到旅館窗前看了看,發現外麵正下著一陣陣的雨。街道上一窪窪的積水隨著落雨大小,變換反射著街燈或汽車的燈光,看來這次天氣預報是百分之百的準確了。
早上五點半旅館就開始供應早餐了。有經驗的人知道,早歺要適可為止,應該比平時一半的量少些才行。許多去跑步的人從旅館出來都向著一個方向行走,雨衣雨傘,塑料袋,旅館洗澡頭罩,大家各顯神通遮蓋起來,黑暗中的雨水時大時小。
進入起跑範圍之內,有許多維持秩序的士兵,包括一些全幅武裝的軍人和警察。跑馬的出發點是在維州阿靈頓五角大樓旁邊的110公路上,參加跑步的人按照預定完跑時間分成許多梯隊,參賽者有不少軍人包括現退役的將軍參加。出發前,路邊堆滿了扔掉的雨傘雨衣外套運動服手套帽子等等。
因為離開第一隊開跑快手有距離,所以沒有聽到看到國歌或舉旗儀式。起跑的信號,是幾響空心榴彈炮聲,倒是聽到了。參跑者,從110公路的二側同時出發,浩浩蕩蕩,滾滾的人流,讓人聯想到電影裏農民起義軍的陣容。剛開始的幾哩,有許多上坡的路,路過阿靈頓公墓一側,再就是向北上了通往首都的波托馬河大橋。從橋的一邊跑到另一邊,過喬治城大學區,穿過賓州大街,過其它的橋過了好幾次。國會大廈,林肯記念堂,華盛頓紀念碑。
一路上,一陣陣的大雨,撲天蓋地,雨水混合著汗水從上嘴唇流嘴裏,鹽一陣淡一陣,讓人覺得不用停下來喝水了。兩個鞋裏灌了水,跑起覺得怪怪的。旁邊的人把腳踩在深水裏,濺起的水會飛到腿上涼嗖嗖的。一路上有許多看跑加油的人群,有當地學生的樂隊,每隔一段距離,更有許多年輕的軍人在為跑者扯著嗓門大喊加油鼓勁,發放水或能量袋。有許多標語牌顯然是有備而來,”Keep up, swimmers “,”At last you can pee in your pants”。
在跑近中點時,有一段"悲傷英裏",路邊插著囯旗,每隔幾步有一幅相片,介紹一位犧牲殉職的軍人,多是白人也有黑人和亞裔,讓人感覺到軍人的偉大。看到一些軍人穿著軍裝大頭鞋背著背包在跑,問了一個有英國口音的包有多重,33磅!有幸在跑步途中,親眼目睹一個二腿都是假肢的和一個一條腿是假肢的在跑馬,他們都是在戰場上受傷的軍人,勵誌了!那個兩腿都是假肢的對釆訪的記者說,他來跑步就是為了跑給像他那樣受傷的軍人示範,沒有什麽是不可能的!
自以為跑了幾次馬拉鬆了,應該不會太難,但感覺上盡然不比第一次跑的時候容易一點。全身淋濕,鞋裏灌水雖然跑起來費力,但多少降低了身體發熱後的溫度讓人覺得舒服一些。因為跑的慢些,所以基本上沒有發生抽筋現象。隻是跑到二十哩,開始感覺到訓練不足的影響了。後悔跑步前二天沒有在細節上注意,比如飲食的調控等等。
最後跑上了向南去的喬治梅森大橋,也叫做十四街大橋。又一次橫穿波托馬河,返回阿靈頓的出發點。這個大橋有些坡度,感覺上這個橋很長很長。在過到一半時,看到二個工作人員圍著一個人在橋中間低矮的分隔牆上。跑過幾步再回頭時,看到那個人像一塊立在牆邊的木板倒下去一樣,叭的一響摔向路麵,顯然旁邊的工作人員都來不及拉上一把。即刻間,從工作人員到旁邊的跑過不停的人,呼叫,Medics!Medics!站在稍遠的一個軍士,大喊起來,CPR STAT!隻見二個騎自行車的飛奔過來,不久又有軍隊的急救車拉著單架開來。心中希望那個人不至於犧牲在這裏,但讓人一邊跑一邊自問,是不是需要再歇一下。
到最後二哩的時候,覺得真的是累了,左腿膝蓋裏有每走一步都疼的感覺。覺得自己有點像一管牙膏已經擠到不能再擠出什麽一樣,記得小時候試過把擠不出東西的牙膏管用錘子砸一下還能擠出最後半滴來的情景。周圍前後的人,有許多都在走了。從過了第二十五哩,咬牙再跑,超過了許多人,到終點時有一點暈呼呼的感覺,這26.2英裏還是有距離的!跑到終點後,有許多帥哥美女- 美軍陸戰隊的新晉尉官們,給完賽者發放獎牌。
跑了一場馬拉鬆,除了得到了一塊沉甸甸的獎牌,還把跑鞋後幫沿染上了黑色,那是幹了的血跡。值得一提的是,發放的運動衫的背上印著這樣一句話,Courage is endurance for one moment more!